“宋大姨,汤熬好了吗?”闫玉朝着热气滚滚的大锅跑来。
“好啦好啦!”宋家的大姑娘手脚麻利的将木碗摆开。
总共就十来个,多了家里也没有。
“小二,招呼人来吧。”她一边搅着锅,一边说道。
除了她面前这口锅,旁边还支着两个灶,熬汤的娘子干活之余,忍不住偷看这个小安村闫家的二少爷,哦,村里不兴这么喊,都唤是谁谁家的二小子……
闫小二更特别一些,村里头只要不加姓单喊“小二”,便是说他,再没旁人。
闫玉感受到她们的目光,扭过头,朝她们笑笑。
“宋大姨,你尝没尝?滋味咋样?”闫玉先不忙喊人,想知道这汤熬的咋样。
没法子,今日来的这些村汉,既是寒冬出门,想来都穿着家里最厚实最体面的衣服,可和小安村的村民一比,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闫玉便琢磨着熬几锅热汤,将她家的麻辣小肉条往里头搁点,火蟾肉条热力十足,火辣满分,不用太多,一点就够,再以生姜遮掩,便没那么显眼。
村里各家都存了些生姜,凑在一起熬还能省些,所以闫玉一提,村里头就同意了。
宋爷爷将这事揽了去,让他家几个姑娘轮流来熬。
之所以不是一起来做,而是轮着来,也是给采石场来的娘子们安排个活做。
“刚尝了一口,可不孬,身上都热乎乎的。”宋家大姑娘笑着说道。
“那就中,宋大姨,等会可别舍不得,都给他们盛上,这民团是我大伯张罗的,第一天来咱这就给冻病了,唔……可不好听。”闫玉一本正经的说道。
“咱晓得轻重,爹都在家嘱咐好几遍啦。”
“那就行,我去喊人!”
闫玉又跑开了。
形单影只的,连个帮忙传话的都没有。
那是因为村里头的孩子全被拘在学堂里。
村老们早早就耳提面命,民团这可是大事,别让各家的淘小子们出来捣乱。
这帮小子现在难管的很,好几次都嚷嚷着要进山。
进啥山进山,也不看看自己那个头,一脚踩下去,再给小脑袋瓜埋雪里……
啥?小二进山了?
臭小子!你是有小二那聪明劲,还是有小二那身力气,你咋能和小二比?!
……
闫老二花钱雇人,开始那采石场的管事还收敛些,来的都是老少爷们,不知啥时候起,大娘子和小娘子就越掺越多。
小安村人也厚道,全都给拉了来。
闫玉最近这阵子忙,没怎么在村里转,不然她就会发现,有那么十来家的屋子住的满满登登……
倒不是村里头给安置不开,而是村老们一致觉得这样省柴炭。
大概是一个炕头挨着挤着,采石场的男女老少和小安村人相处的很好。
这些个曾经的官老爷官夫人,各个都吃苦耐劳,友善客气。
有几个据说是学问好的,被康老爷子推荐到村里的学堂教书。
男人们跟着小安村的汉子们干活,修冰屋,堆雪包,给拣来的野物扒皮去骨,坐着爬犁往虎踞、谷丰去收柴火,还要去炭场帮着烧炭……
小安村的活特别多,能从早忙到晚,脚都不着地。
女人们相对比较闲,就跟着各家的娘子做些轻省的活。
除了收拾屋子做饭,她们最近跟村里的娘子们学着在屋里种菜。
绿油油的小葱,嫩嫩的小白菜,韭菜剪了一茬又一茬……有两三家还种着稀罕的小黄瓜,宝贝的不行,恨不得一天瞧三遍。
最神奇的是那长在碎木头破布小石子炭渣包里的蘑孤。
得专门空出一间屋子来,给窗户门都蒙上布,烧着火墙,摆着水盆……
那蘑孤就蹭蹭的长!
这蘑孤房小安村里只有一家有,就是闫家。
闫家那位容娘子每隔一日会回来一趟,主要就是看这个蘑孤房。
她也不介意教旁人,只是这位容娘子口不能言,只能靠比划,能看明白多少,全看个人。
采石场给派来的孩子也不少。
尤其让村里头疼。
不知道让他们干点啥好,闲着吧,又觉得不合适,管咋是闫老二花钱雇来的,不管大的小的都得花铜板,光养着他们,连吃带住的,想想就亏得慌。
村老们商量来商量去,给他们想了一个活,看火。
木炭比柴火温度高,也更耐烧,可大家伙都知道现在的炭价涨得邪乎,就不舍得啦,夜里给炕洞里添上两回炭,一晚上暖暖和和,白日里,大家伙还是烧柴火更多,就得有人每隔一段时间添些柴火,再用钩子掏掏洞。
刚开始时,这些孩子不太会,一个个弄得灰眉灶眼,可没人天生会做,只要愿意学,没啥做不得的。
村里人全然没当回事,一回不行就两回,两回不行就三回,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
没两三天,这些孩子就上手了。
小安村的人开始防备些,后来发现这些孩子家教甚好,没什么小偷小摸的毛病,还特别有礼貌,赶上家里做饭,给他们塞个馒头饼子啥的,那行礼行的,让人看了担心给孩子的腰折了……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