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没有问,是不是出事了。
以他们对宇文渊的了解,他在汤泉宫游玩这些天迟迟未归虽然让他们不安,但也并非绝无可能,毕竟辛苦了大半辈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抵御温柔乡富贵梦的诱惑,连宇文晔都会说“寡人有疾”;可是,皇帝的圣驾回銮,不应该是如此仓促,至少应该提前一天传回消息到长安这边,让宫中安排好了接驾事宜,再行回銮。
而现在天还没亮,皇帝的圣驾就要到长安了,显然是昨天晚上就启程,连夜赶回。
这种情况,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但如果是洛阳那边有什么消息,或者朝中出的大事,消息应该是先到宇文晔这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只可能是汤泉宫那边出了什么事。
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宇文晔沉默了片刻,道:“随行的几位大臣,你舅父他们都是稳重的人,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就算他们想要劝谏父皇回宫,也一定会用稳妥的办法。”
“那是太子?”
“他,更不可能。这一次游幸汤泉宫就是他安排的,他不会闹出什么事。”
“那还能有谁?”
两个人心里越发压抑不安,整个马车内就像是被密封的木盒子,令人连呼吸都变得不畅了起来,商如意只能转身撩起帘子的一角让冷风吹进来,可思绪没厘清,反倒吹凉了她的手。
这种不安和冰冷,一直持续到马车停在明德门外。
这个时候才刚到辰时,但明德门这边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朝中不少大臣都接到了皇帝圣驾回銮的消息,纷纷来此列队恭迎,一看到宇文晔走下马车,都慌忙上前来叩拜行礼。
宇文晔简单的挥手让他们平身,转身扶着商如意下了马车。
两个人站定之后看了看周围,风中的火把和灯笼都摇晃不已,摇曳的灯光映照着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那些脸上的神情也各有不同,却都被相同的疑惑不安笼罩着,还有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显然是在讨论这一次圣驾突然回来的事。
看来,众人都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
宇文晔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刚带着商如意走到队伍最前列,就看到前方灰蒙蒙的天穹下一团微弱的光映照着周围,而且越来越近,紧跟着,凛冽的风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凌乱的马蹄声,震动得他们脚下的土地也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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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闭紧了嘴。
天幕下,出现了一片飞扬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紧跟着,他们看到了皇帝高大的车辇,在禁卫军两边开道的护持下慢慢的驶向城门,一股无形的威压感顿时袭来,甚至连一直凛冽的风都变得更迅疾了几分,吹得众人衣袂飞扬,更有一股说不出的彻骨的寒意陡然而生。
商如意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虽然只是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十分的强烈,她感到坐在御辇内的宇文渊非常的不悦,甚至有几分怒意在无声中传递出来。
就在圣驾走到他们还有十余丈的距离时,已经能看到伴驾随行的玉公公的身影,他轻轻的一挥手,接驾的众人立刻俯身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