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唐心俨然心里一惊，某个猜测呼之欲出。

下一秒，程然艰涩的声线证实了她的猜想，“对，那个孩子就是我。”

巨大的震惊在唐心的胸间奔湍，她捂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从上高中的时候，每每同学们聊天时候谈到父母，程然却只是提及程母，对于程父三缄其口，不过一旦学校统计家庭情况的时候，程然还是提交完整的家庭成员信息。

到了大学，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也几乎没有听到过程然关于父亲的任何叙述，唐心就一直认定程然是成长在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

这么离奇的人生，唐心从没想过会发生在她身边的人身上。程然也从没透露过任何一点有关他父亲的信息，确实，谁会愿意公开声称自己是私生子呢。

即便她和程然现在是这种不再亲近的关系，但他自揭伤疤地将自己的过往袒露给她，唐心还是感同身受地替他难过，但语言似乎只剩下苍白无力的一面，她只能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程然……”

车内继续响起男人如断裂的琴弦般的声音，“唐心，你说的没错，我妈不同意咱俩在一起确实是有原因的。随着我爸年龄的增大，他开始有意识地对财产进行分配，但就我妈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和我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我能获得什么财产？

“一直在不见光的人生中生活多年，我妈内心的不甘自然与日俱增，她不想认命，为了给自己多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讨回一个公道，她要分得更多的财产。但是要想凭借我私生子的身份逆风翻盘是不太可能的，能让我爸甘心情愿地将财产多分配给我的唯一办法是我能找到依靠和助力，于是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婚姻。

“所以，我妈希望通过联姻让我找到一个家境殷实或者社会地位显赫的女人，只有这样我爸为了达到使程家能够强强联合的目的，才会为了促成这段婚姻，将财产更多地向我倾斜。”

任之前想过千千万万个程母反对他俩的理由，唐心也没有想过居然是因为争夺财产这个理由。

现在她能想明白了，为什么程母得知她与程然的关系会那样极力反对，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对他们争夺财产而言毫无助益。

故事讲完，车内只剩下一阵沉默，唐心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半晌之后她才轻叹一声，“程然我不知道你的成长背景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你要背负的家庭责任，但是我……”

但是她能怎么样呢，因为了解他的苦衷就会谅解他，在他背后做不被父母认可的人，偷偷摸摸一辈子？她自问在最爱他的时候，自己都做不到抛下自尊去迎合一个人，何况是现在。

“关于我的身世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但今天我说的这些不是想让你来同情我，体谅我，”程然打断她的话，“你问我如果我妈继续不同意咱俩在一起，怎么办吗？我想告诉你，我之所以回国创业，就是想凭自己的力量积累财富，不需要靠谁。我想让我妈知道，我是要争得属于我的那份财产，但却是要我爸认同我的能力，自愿把程家的产业交付于我，而不是靠婚姻。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了。”

唐心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程然，其实……”

许是担心她会说出什么他不想听到的答案，程然双手握住唐心的肩膀恳求着，“唐心，给我点时间好吗？或许我们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