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退远两步,只堪堪让他看到井绳,连底下的桶都再看不到,更别说井里的水面了。
但这很能安常青的心。
常青的双手终于没再举着,他抬手抹了抹额际的虚汗,一转身,也不敢挡到李寿看着水井的视线,面对面地站在原地。
他仍守着。
以防万一么。
片刻,李寿转了转眼珠子,没再常青,提步就往外走:“回寝殿。”
“诺!”常青高兴极了,是真的高兴极了!
他这颗在胸腔里跳得快要跃出喉咙的心,终是完完整整地搁回肚子里了。
他就怕,他就怕!
殿下肯回重毓殿歇着,不再在东宫里各殿穿来穿去,于殿下刚刚不疼了的膝盖,以及殿下的安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殿下定然是对陛下失望极了,而殿下也还没有完全看透接受,要不然这到处走的毛病……习惯也不会犯。
朱希叶出身在普通的官宦之家,毫无背景,毫无根基。
因此,去岁略阳县缺个知县,他很快就被平调上任,成了大人物们斗法的被用作填补窟窿的羔羊。
所幸他表皮是羊,内里是狐狸,这才得已自保至今。
没想到啊没想到,经太子亲往略阳一趟,他便把自己给暴露了,且完全剖白,论斤论两地卖给了太子。
太子若好,他便安。
太子若不好,他便得死,且是死无葬身之地,还会祸及家门。
他的祖父当过官,当过最大的官是知府,他的父亲没过官,不是不想当官,而是父亲连举人也没中过,无法当官。
到他这一辈,肖似其祖,以科举入仕,自此踏入官场。
至今岁年至不惑,仍旧只是一县父母官,当得比他祖父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