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夷之小声嘀咕,“你别看这么多人,纯粹想要留住这盛景的人极小,观他们下笔极慢,流水行云便可知一二。还有一些则是想要扬名,他们有自信,这一回作好了一定能够让大儒刮目相看,得其提点一二。
这类人虚伪得很,你少与他们打交道,吃了亏都不晓得。”
这才是他跟着好兄弟崔文渊从武,不想从文的理由,绝不是他学问不行。
道一有了解过,大周沿袭前朝科举,与武将路子不同,如今士子除了特殊的,其他人则不像以前有人举荐便行,需要科举才能入仕。
只待来年春闱再考,第一批秋闱落选,是这些人如今在长安逗留的原因。
“咕噜...”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沉浸在山色风光的众人回头,就见一波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赶着看日出,忘了带朝食,爬了一个早上的山,早已是腹中饥。
眼下正盯着王玄之手中的烧饼,肚子很不争气的直打鼓。
年长的先生会心一笑,谁不是从年少过来的,再说那烧饼确实是香呀,那先生微眯着眼打量,将那三人中的两人认出之后,就没什么心思了。
旁人的还可商量一二,这两人算了吧,从前的长安三霸之人,偏生的他们不知在哪里看了什么游侠的故事,自封了个三侠,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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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过去了十来年,观二人如今行事,愈发不好糊弄啊,先生忙移开了眼,可这肚子真是饿得不行呀。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眼力的。
譬如在长安家中小有恒产,却挤不进长安权贵圈子的,还有留在长安待来年参加春闱,以及拿着那点儿或许是家中父老的棺材本、全村人的希望、子女结亲一类的银钱,在长安呼朋引伴。
这些人与王玄之三人同是生活在长安,可却从未打过交道,平日参加的宴会也是不一样,是以不曾有过交集,他们拿着手中的薄产,据傲的走到三人跟前,“这些银子买你们全部的烧饼。”
道一闻言头也不抬,吃烧饼的速度却是快了不少,那陈夷之更是直嚷嚷,“喂,你给我留点儿啊,那么小的个子,还吃这么多。”
“我还在长身体自然要吃得多!”道一据理相争,毫不相让。
一群人自觉书读得好,在家中受追棒,便是来了长安也是别人羡慕的存在,哪里受得了这气,就要上去理论,王玄之掸了掸衣裳,“我今日好像见着了国子监周祭酒、赵先生都来了这太乙山登高望远。”
两位先生的脸那可是毕生难忘,小时还与文渊、夷之用箭射过数回画像解气,当时只觉得太可恶。今日瞧他二人出行,只带了一个童子,既然如此,他便帮忙找一些弟子服侍吧。
两位先生乃是前朝大儒,受当今圣人所请,周先生同意出山作了国子监祭酒,赵先生依旧是半隐,做一个闲散的先生,可半点儿不影响二人,在天下学子当中的分量。
国子监周祭酒德高望重那是权贵读经史子集的明灯,而赵先生便是他们寒门子的希望,二人乃是知交好友,走的却是不同的道路,可有一点是相同的。
两人都是读书人中的楷模,是他们都想结识的存在。
他们读书考科举是一方面,要是有幸入了这二位的眼,那才是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读书人,现在顶多就是识字人罢了,可刚才他们都干了什么?
差点儿就在这两位先生面前,露出了丑相。
说要给钱的士子叫周时节,一下子便瑟缩了,要是他爹知道方才他的所作所为,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其他人也不敢上前了,有一点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人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认出了两位先生。
临走前,还不忘暗中撂下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