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让我怎么做?”
“并不是我让你怎么做,而是你现在是怎样认识这个问题的。”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经济发展是个硬指标,我们每年都有一个发展的指数,我们还有一个五年发展战略,十年的发展构想,这些都要一步步的实施……”
“可是这些发展的前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这些战略和构想实现了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你……你是不是在耸人听闻?”
“不,我绝不是在耸人听闻。我说的都是有根据的。我之所以列举了那些数字,就是让你知道我不是在无地放矢。你看,你的化工厂每天排放出多少废水,流进河里和田地里,你的炼钢厂每天排放出多少浓烟,吸进我们的肺子里,还有,我们生产的农产品已经不是绿色食品,我们山上的东西已经不能食用,我们的河里早就没有了鱼。这些也许你早就知道,可你想过没有,这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
“谁也不会觉得这是好事情。”保平神色黯然地说。
“是啊, 既然是个坏事情,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现象存在并且发展下去呢?”
“我可没说让它发展下去。”
“如果老二的冶炼厂的项目下来,我们就要在这里一天天的等死了,或者我们这里的人也就一个个的都走没了。”
“原来……原来你是反对老二的这个项目,才说了这么多的话?”
“不,我不仅仅是反对老二的这个项目,我的真心思想是让你改变一下你现在的发展思路。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发展,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一步,那就是,我们是按照原来的路子走下去,还是重新思考和定位我们的发展战略,走一条保护我们的家园的可持续发展的路子。”
龙保平不再说什么,可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虽然他对妻子这些警觉性的观点并不反对,可要他恨下心来,做出第二次产业革命,他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力不从心。
可是,形势由不得他优柔寡断,他去省里开人大会的时候,他听了省长的报告,会下又和许多有识之士多次畅谈,听到他们的呐喊和疾呼,才知道事情真的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我们这样一个人口大国,又是这样一个资源平均占有率是这样奇缺的穷国,挥霍和浪费简直就是在犯罪。于是他想到了苗天琳,他的妻子。也想到了这一段时间来,她始终都在向他灌输这样的观念。他的妻子竟然是一个高屋建瓴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在认识上已经落后了。如果他早就接受妻子的建议,他现在又会成为全省在第二次创业的路上的一个样板,他就会继续辉煌甚至永远辉煌,因为谁会永远都站在时代的前头,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岂不是成了真的了不起的人了吗?
谁都知道环境到非改不可的时候,这样下去,我们的下一辈就不再有青上山绿水,就不再有健康的食物,就不再有可以利用的资源,我们就是在慢性地自杀。
可是,要想走出这一步是怎样的艰难。
于是他更加欣赏和钦佩苗天琳,这个貌若天仙的女人,竟然有着这样一颗兼济天下的火热心肠。
这样的女人不是难能可贵吗?
可苗天琳却笑着说:“我不是你的妻子吗?没有这个水平,哪里敢做你龙保平的老婆。你说是不是啊?”
“有了你这个老婆,我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啊。”
“这倒是次要的,我觉得你要是真的搞一次大的产业革命,几乎比你搞第一次的时候还要难。”苗天琳的脸上浮出了忧虑。
“为什么?”龙保平不解。
“河西村的企业集团的总经理是建平,要想做通他的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他可是在我这个书记的领导下啊。”
“你没有发现他的身上多了点什么吗?”
“多了点什么?”
苗天琳摇了摇头。
“你呀,就是心粗。我觉得现在的二弟有些狂了。他对于不同的意见是听不进去的。”
龙保平想了一下说:“现在不是过去了,现在的形势提倡科学发展,以保护环境为前提,如果他不同意进行第二次产业革命,我就撤了他这个集团的总经理。”
“你以为就这么容易吗?”苗天琳说。
“我要给二弟打电话,要他那个合资停下来。”
“他能接受吗?”
“不接受也要接受。”
“这可是要了他的命啊。这个合资他已经搞了半年,眼看就要谈成了。”
“谈成的原因就是他们那里上不了项目,才决定在我们这里上的。”
“你要和二弟好好说。”
“是啊,我也知道,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保平觉得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想把那些产值过亿的企业一个个停产,他不是也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吗?
应该说他的二弟在他带领河西村致富的路上,跟他鞍前马后,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汗,他是知道的,他曾经为有这样一个支持他,忠于他的弟弟感到无限自豪。
现在,他是不是还能和弟弟站在一个战壕里呢?
他想到了二弟建平,也不禁想到了三弟兴平,如果不行,就叫兴平回来支持他。好歹兴平还是读过技工学校,还在城市的大舞台上锻炼了这么多年。现在据说还是那个小厂子的厂长。
也有点出息了。
应该说这么多年来,他光是想着村里的事情,对于他的这个三弟还真没怎么上心。不过,他打心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