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孙看见这位和善的先生开口,笑着点头道:“没错,但是我更喜欢叫它机器,断头台听起来太血腥了。”
亚瑟听到这话,忽然突发奇想的问了句:“我能提出一個冒昧的请求吗?如果您方便的话,您能否带我参观一下那个机器,我想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参孙听到这位英国来的爵爷居然对他的工作有兴趣,颇有些受宠若惊道:“阁下,我没法拒绝您的要求。如果您和维多克先生定下日子,派人来马雷路修道院附近的小巷通知我一声就行了。在下乐意为您效劳,领着您和您的朋友们参观家里的机器。”
亚瑟诧异道:“您平时都把机器放在家里吗?”
参孙点头道:“是的,机器可是我们的生产工具,也是参孙家族私有财产的一部分。一个没了机器的刽子手,还怎么履行自己的职责呢?”
维多克开玩笑道:“或许等我的侦探社开不下去了,我也应该考虑买个机器玩玩,毕竟这可是祖传的金饭碗,巴黎简直再没有比这更稳定的工作了。”
参孙闻言抗议道:“维多克先生,这行的岗位都是固定的,而且这门手艺也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您或许是个好侦探,但是伱很难成为一个好的刽子手。”
亚瑟话锋一转,把话头又转到了维多克身上:“对了,我差点忘了问您了。大巴黎警察厅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就把您给解职了?”
“喔,老弟,解职这个说法或许太不客气了。准确来说,我是被迫辞职的。”
“因为去年六月巴黎发生的起义?我记得您好像在那次行动中干得不错啊!”
维多克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我在保安部的部下卷入了一场官司,我们的一位名叫莱热的警探被指控犯了教唆罪。保安部当时正在监视一个盗窃团伙,当时他们貌似正在一家枫丹白露街上的餐馆踩点,于是我就派莱热去那家餐馆卧底打工,试图拿到他们实施盗窃的具体时间。
莱热的工作能力很强,他在那家餐馆做了没多久,那个犯罪团伙就和他搭上了线,他们希望从莱热的手里拿到餐馆钥匙并用蜜蜡复制一把新的。我让莱热将计就计,在他们打算实施盗窃的当天把他们抓了现行。
但是那帮家伙在法庭上一口咬定,他们之所以实施盗窃是因为收了我给的五百法郎。他们撒谎说,盗窃的主谋并不是他们,而是我,莱热则负责教唆他们实施犯罪。至于他们这帮小偷,他们只不过是替我们这几个保安部头子打下手的。
更糟糕的是,你也知道我招募保安部探员的习惯,我喜欢招募一些有经验的老江湖干活儿。在莱热卧底餐馆的时候,他的脑袋上还挂着通缉令呢。这件事被几个我的仇敌一竿子捅到了内务部法律局长那里。
事情就这样越闹越大,为了挽回大巴黎警察厅的声誉,日索凯厅长也有些动摇了。他同样认为保安部打击犯罪的手段存在一些‘引诱’的成分。不过,念及我和他之间的旧情,他也没有直接解雇我,而是一直在等我自己辞职。
我不想让他难做,于是就向他递交了辞呈。厅长收了辞呈,但也没有直接让我卷铺盖滚蛋,只是对外说我已经退休了,还从上头给我申请了每月500法郎的退休金,但是这笔钱上个月就被停掉了。”
亚瑟听到这话,出声替维多克打抱不平道:“巴黎的阁下们看起来比伦敦还不厚道,白厅街最起码给我立了个爵士的牌坊。而您这边,您提着脑袋替他们卖命,到了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忘恩负义。”
维多克哈哈大笑道:“老弟,这都是多亏了你有一个清白的出身,而不是像我这样,虽然顶着警察的名头,但实际上却被认为是潜在的危险人物与犯罪分子。
但是,我必须得说,在我个人看来,要想使犯罪率下降,还是应该雇佣一些对犯罪分子知根知底甚至曾跟他们一起鬼混过的人,来以毒攻毒。我愿意以我个人的辞职与离开,来承担枫丹白露盗窃案的全部责任,但是保安部的其他警员不应受到牵连,因为整个巴黎都需要他们。”
亚瑟听到这里,顿时像是有些明白了过来:“看来您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维多克呵了一声:“老弟,你猜对了。日索凯厅长是会计出身,也是一位杰出的银行家,保安部的财务报告吓了他一大跳。所以我一离开,他们就立刻改组了保安部。现在的保安部,经费已经交给了市政预算部门统筹管理,而且也不再录用有犯罪记录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