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长得白嫩,五官俊朗,穿着一身程家紫袍,发髻上绑着鲜红的飘带,像极了天上的小神仙。不过他性格向来不羁乖戾,又是程孟道最疼爱的儿子,自小跟在父亲身边,久而久之也变得刁蛮任性,经常对着下人非打即骂,又常常领着一丛小跟班在外面胡作非为。
“小公子息怒!”老奴跪倒在地,将韩子衿推了出去,“是家主让老奴给小公子送个礼物来。”
“什么礼物。”
程靖收起手中的箭,一个敏捷的跨步跳下比自己高过一个身子的大马,站在韩子衿的面前,比划着比自己矮过一个头的韩子衿。
“是……是一个活靶子!”老仆回应道,说罢,便慌慌张张离开了尘土飞扬的校场。
“活靶子?”程靖在韩子衿的跟前晃悠了一圈,想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奴隶,也就没有过多在意,就当是屁股后头多了个跟屁虫罢了。
“喂……”程靖冷冷地张望着韩子衿,嘟起小嘴嫩声嫩气地喊道:“我要骑马。”
韩子衿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只得愣愣地点头。
“我!要!骑马!”程靖暴跳如雷,掀起裙盖就将韩子衿脆弱的膝盖踹倒在地,“怎么这么笨!真的是!”
而后,将弓扔给在韩子衿的面前,踩在他只剩下骨架的后背,自个儿骑上大马仰起浓厚的尘土,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留下韩子衿一人依旧跪倒在地,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
在程府生活了三个月,韩子衿的生活并没有得到实质上的进步,在后院被各种家丁欺负,指派着最累最苦的活儿,此外,还需要忍受小公子程靖时不时的打骂,在这里,他成了一个俯首帖耳、死心塌地听人摆布的奴隶。
在这里,韩子衿天天都是生不如死,几乎全身上下都是留下鞭痕,衣服上血迹斑斑,可是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在这里,他能见到久违的阳光。
他日复一日地跟在程靖的身后,日复一日地被高头大马拖拽在地,无情地踩踏,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直到有一天,程靖正与他那几个乡绅子弟玩得正乐,在这几个孩子中,还有一个默默站在人后,怎么也融入不进去的孩子,他是程仲义的儿子,叫程翊,虽然长得比哥哥五官俊秀,可是素净的衣服却显出了几人的差次,令他有些自卑。
孩子们挨个拾起自己的弓,轮发向着靶子射过去,为了攀附程靖,大伙儿的结局都是出乎意料的落在地上,也唯独程靖那一箭,稳稳落在靶子的最外侧。
虽说没有射中,不过在这几个孩子中间,程靖的技术已经属于最为高超。
大伙儿对着程靖欢呼,呐喊,大声地鼓掌,围在他的身边一个劲儿地吹嘘他高超的骑射技术。
“不愧是程家主最疼爱的小公子!”
“那必须的!程公子的箭术在同龄人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若是程公子坐上了家主至位,以后定能做六门之首!”
“对呀!功高盖世!”
这些话无时无刻不萦绕在程靖的耳边,双手交叉在胸前,将下巴翘向天,被称赞后的那副眉飞色舞的神态,像极了一只俊俏得意的孔雀。
正在他沾沾自喜之时,耳边传来了悚人的咝咝咝声。
“谁啊!”他嫌弃地环顾四周,却瞟到了手中尚未射出一箭的弟弟程翊独自站在一旁静静思索。
“喂!老弟!你为什么不射箭呐?”他鄙夷地笑话他。
程靖将话术攻击转向站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程翊,引来大家一同笑话他。
“可能连弓都拿不稳吧……”
“估计是知道自己拉不开弓,丢人!”
“我……我会射……”程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面对众人的嘲笑颤抖的双手在不经意间滑落了手中的弯弓。
韩子衿识相地帮他捡起来,却遭了程靖的唾骂,“真是两只低三下四的狗。”
“谢谢……”程翊腼腆地向韩子衿道谢。
这群乡绅子弟小小年纪却长得一副势力的嘴脸,感知到程靖脸上的阴沉,无不群嘲痛骂着程翊。
“喂!射不射呀!”
“就是呀!别浪费了我们程公子宝贵的时间!”
“惹得程公子不高兴了,你担待的起吗!”
程翊畏畏缩缩躲避众人的目光,鼓起勇气将箭搁在弓弦之上,他全神贯注,嘴中嘀嘀咕咕默念父亲教他的诀窍,瞄准靶心,一箭射在了正中心。
四下,无人喝彩,只剩下一群嘴巴张得老大,直勾勾盯着红心靶子的众人。
“怎……怎么可能!”程靖撒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