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刺杀

明月夜,河上三千花灯,夜空中亦是不尽繁灯。

陆观南孤身一人穿越喧嚣的人群,抵达无人处,四周静谧,依稀听得到远处闹市的喧嚣。离了人群,这一段支流的河水显得碧幽幽,透着凛寒的冷意。

陆观南坐在树上,勾开枯枝,凝视河面上一盏孤零零的花灯。

那花灯,看着极轻,又极重。

陆观南缓缓吐气,却始终无法缓解心脏的疼痛。他攥紧枯枝,狠狠折下,倒刺划破了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沿着掌心脉络滑下,滴落树下枯叶。

那一刹那间,陆观南眼皮掀动,似听见金属破空的啸音。

是剑出鞘、箭离弦。

陆观南抬眸,目光中尽是冷漠之色。他手撑着树干,只一挥袖,便有数枚暗器以极其迅疾的速度割裂夜幕,击破朝自己而来的箭矢。

夜色中,身着黑衣的杀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剑刃冷光冽冽,寒气逼人。

陆观南被那白光晃了一眼,微眯眼眸,蹙眉有些不快。

“谁派你们来的?”他冷冷问。

黑衣刺客中的为首之人道:“这殿下就不必知道了。上!”

一部分刺客齐齐涌了上来,另一部分围住苍柏。

陆观南自树上一跃而下,手执枯枝,横起一用力,那枯枝便瞬间割破了一个刺客的脖颈,皮肉翻卷,鲜血淋漓,那人倒在地上,痛苦凄惨地捂着脖子尖叫。

枯枝也断了。

陆观南倾注内力随意一丢,便破了侧后方的偷袭。

几乎在同一刻,他推出腰际上佩着的苍雪剑,趁刺客不备,主动出击,快准狠,出手干脆利落,要么一剑封喉要么一剑刺心,比杀手还像杀手。

几番打斗下来,连刺客都有些怯意了。

这位秦王……真是不要命的狠辣路数。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其中一人冲上前去,与陆观南正面对上。另外几人滑向背后,呈包围之势。陆观南翻身闪躲,扬起苍雪剑,血溅枯枝落叶。

陆观南转身,剩下的刺客已经逃跑无踪了。

他平静地仰头看了看,明月清冷,花灯依旧。

只是寒风阵阵。

长陵的冬天,比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清都,要难熬许多。

陆观南撕掉其中一名刺客的衣裳,擦拭苍雪剑的血。

忽然,一枚令牌掉落。

陆观南余光一扫,若无其事将令牌收起,继续不紧不慢地擦着剑。半晌后,遥望远处花灯,目光陷入暗夜中,晦暗不清。

他回了宫。

步至东宫。

长陵宫外张灯结彩,宫内他处亦是火树银花,灿如白昼,唯独东宫冷清,左右只挂了红灯笼,冷气袭人,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网罩,将东宫与外界牢牢隔开,属于新年的丝毫欢悦都透不进来。

“秦王殿下请回吧。”东宫总管奉命道,“太子殿下身子不适,已经服下药歇息了。”

归国多日,独独这位太子一直没有露面。

听谢晋原说,太子陆玄通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自幼便疾病缠身。而这病,又据闻是他的母亲傅见微暗中下毒所致。

陆观南微声咳嗽。

东宫总管抬头,只见他身披黑色大氅,发冠暗金色,周身浑然矜贵气派,一眼便觉超凡脱俗。他不敢多言,念及太子歇前的警告,又道:“秦王殿下请回吧,不妨开春后再来拜见太子。陛下已准允太子殿下年前年后卧病在床,免去各项祭礼。”

陆观南道:“有劳。我这里有一贺礼,若太子清醒,请代为转交。”

东宫总管接过那令牌,惶然脸色一变。

——见是东宫侍卫的通行令牌,令牌上还斜斜得沾着未干的血迹。

一滚寒风,血腥味涌进鼻腔。

东宫总管猛地抬头,只见陆观南背影已远,如松如柏。

……

陆观南眉心紧蹙,有些无力地倚着红柱。他拉开衣袖,手肘上的印记仍旧清晰。肌肤底下,蛊虫游走,略显狰狞。

阿凌……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