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湖面上行驶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抵达郊野乱葬岗。
凌当归先下船,陆渊随后。
乱葬岗荒无人烟,杂草枯树,一个巨坑,死人和动物尸体堆积如山,泛着一股浓烈的尸腐气味,令人难忍作呕。萦绕着的恐怖渗人如潮湿黏腻的雾一般越来越重。陆渊跟了几步,便不愿再跟了,扶着一棵树干呕。
凌当归打了个哈欠,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有人在,他必须把这个逼装到底。凌当归从袖中抽出流星弩,悄悄扣动机关,朝树上发射。
陆渊眼前一黑,又听“咚”地一声,全身僵硬住,低头看去,只见他的靴子上趴着一只已经硬了的野狐狸,胸膛被剖开,发黑发臭,还有不明液体。
陆渊顿时吐了出来。
凌当归故意调侃,哈哈笑道:“舅舅,你可是一等公爵平昌公啊,见多识广,怎么怕成这样?”
“滴——获得200积分,累积9900积分。”
陆渊确实见多识广,可是何曾见过这种情景?脏活累活都交给手下去做,他始终都是做高处谋划、发号施令的那个大人物,不染尘埃,自诩洁净。堂堂文臣君子,怎么能踏足乱葬岗这样阴气血气重又阴森不祥的地方呢?
陆渊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真的听了凌纵的话,跟他来了这乱葬岗。可是来都来了,不搞清楚情况就走,岂不是露了怯。
“你最好别骗我。”陆渊吐个干净,咬牙切齿地说。
凌当归耸肩,藏起流星弩,虚假恭敬地递上面罩,“不敢,舅舅请。”
陆渊蒙上面,那味道虽还在,却也淡些了。
凌当归也蒙上,看了眼风絮。风絮立马会意,快步上前,戴上布手套,开始翻尸。凌当归怕陆渊又觉得害怕,非常“贴心”地与他说话,“舅舅,我真是心疼您,早知如此,您开诚布公,找个人而已,何须藏着掖着呢?早些问我就好了,我知道的呀。”
陆渊眉心猛跳,下意识驳斥:“是京兆府在找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是我……”
“舅舅,”凌当归打断他,歪了歪头,表情甚是嚣张,“京兆尹程诩大人不就是你的走狗……啊不,口误口误,是你的门生。”
陆渊咬紧牙关,目光凶狠,“你知道的不少?”
凌当归又变回小绵羊,乖巧道:“其实是我暗中让人送信到程大人府上,后来意外发现程大人将这信转送到了平昌公府。”
“那信似是而非,分明在危言耸听。”陆渊心下警铃作响,忽然发觉自己以来都瞧不起的侄子,变化巨大。
凌当归点点头,“自然了,那就是用来试探的,果不其然,颇有收效。”
说完,没人搭话,蒙面只剩下眼睛的陆渊盯着他。凌当归也不尴尬,继续道:“舅舅,事情是这样的。约莫一个多月前,我在郊外纵马,偶然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生得俊朗,不过浑身都是血,还非要抓我的腿,不过一看就是短命鬼。我觉得晦气,本想不理的,但本世子心善,还是将他扔到乱葬岗了,也算是有个安息之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