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南卧倒在血泊中,眼前渐渐模糊眩晕,视线时明时暗。
他听见织蝉司的动静,搬走了野兽的尸体。等了一会,织蝉司的人抬着他,走出了青松苑。
凌当归跪得膝盖都疼,见状慌忙追了过去,心中虽松了口大气,但见陆观南此番模样,还是不由地红了双眼。男主啊,原是光风霁月的温润君子,何以被折磨成仿佛从血海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浑身都是血,渗人的伤口,翻卷出来的肉。
陆观南一见到他,死死撑着的意识终于涣散。
凌当归扶住他,心下止不住地自责,怪自己没用。
陆观南身体摇摇欲坠,筋疲力尽,声音嘶哑道:“都是血,怕是染脏了世子的衣裳。”
“没关系,本就是红衣,看不出来。”凌当归低声回应他,“陆观南,你感觉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感觉有些累,想睡上一觉。今日多谢世子了,若没有世子,我必死无疑。”陆观南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一笑,“世子的箭术又精进了,很厉害。”
凌当归让他不要再说话了,叹道:“还有闲工夫说这些。”
“那就再说最后一句。有个请求,希望世子答应,不知……”陆观南往他怀中靠,眼神迷离,又说了句话,声音却很小,凌当归只得凑到他唇边去听。
“ ……我以后可以叫你阿凌吗……”
凌当归嘴唇嗫嚅,“随便你。”
陆观南弯起唇角,低低笑了一声,“阿凌。”
意识逐渐被抽走。
“今日收获颇丰。”天熙帝走向高台,捂着帕子看那野兽,数了一数,赞不绝口,“真是少年英才,英雄辈出啊。诸位公卿,觉得呢?”
台下诸人纷纷赞赏,薛王甚至长篇大论,歌颂起了天熙帝的伟大。
凌芷萝今日也是看得痛快,“父皇,这场戏果真精彩绝伦。既然人已经晕了,不如先暂且放了他,明日再继续?”
“好,朕也有此意。”天熙帝招手向周关山,“将人关入织蝉司。”
“是!”
凌当归看着陆观南被周关山带走,一时走神。
“阿纵,可是舍不得了?”天熙帝调侃。
凌当归嘴唇发干,笑起来扯着两边,“陛下说笑了,侄儿是在想,他伤得那样重,若是伤口发作,高烧不退,撑不住今夜怎么办?岂不是扰了陛下明日的好兴致?不妨给他找个太医医治一下吧,留着一口气,好让陛下接着观赏。”
天熙帝挑眉,握住圆盘,断定道:“阿纵这是有私心吧?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朕对此人颇有兴趣,这么精彩的围猎,朕生平难遇,自然要看个够。来人,宣太医去织蝉司,为陆观南医治。”
“多谢陛下。”凌当归隐忍心中怒意。
天熙帝这样一个残酷的暴君,原书中被一剑刺死的剧情还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