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顺从

幽清宫。

飘舞的金丝纱帐后,丝竹声起,一袭红衣的韩贵妃正翩翩起舞,身姿曼妙,旋转时跃起的裙角如同云彩柔软轻盈。

祁王跪在台下,面容憔悴,避过身子轻咳两声。

一曲结束,又是新曲。

天熙帝放下奏本,端起茶盏,且一挥手拂袖,“九弟最近身子如何了?朕怎么瞧你好像越发严重了?”

金银宝恰当其时地递上一盏茶。

祁王接过,谢过皇帝,又道:“回陛下的话,前番下了雨,臣弟每到此时,身子便觉乏累不堪,再有这几日秋凉,臣弟不慎感染了风寒。”

“哦?既如此,折子送来即可,又何劳臣弟辛苦跑这一趟呢?”天熙帝露出关心的神情,走下高台,哀叹一声,扶起祁王坐下,轻抚他的鬓角,“九弟鬓边已有几缕白发,莫不是心事太重了?”

祁王心惊不已,面上保持镇静,“陛下顾念,臣弟之幸。”

天熙帝宽和道:“九弟不必紧张,你我一母同胞之血亲,本该就是一体。喝点茶吧,这是瑶池春雨,朕专门派人从挼蓝城仙雾山采摘而来,你且尝尝看,朕知道你不爱喝茶,但这茶味道很不一般。”

“是,陛下。”

祁王只得品茶。行军将士,爱酒多过爱茶。祁王也是如此,茶无味,不如烈酒浇心,迸发战士的血性。

“陛下,这茶……”祁王停顿片刻,“确实不一般,着实清甜,实为宜国第一等茗茶。只是臣弟实乃粗人一个,不懂鉴赏,还是更喜爱酒。”

天熙帝抚须而笑,极为畅快,“九弟啊,朕还以为你要跟所有人一样奉承朕呢。只有你愿意在朕的面前,说真心话。”

祁王松了口气,亦笑道:“陛下言重了,幼时常也见不到父皇,是兄长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兄长与我亦如父,所以有些事,不敢隐瞒,有些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

他意有所指,天熙帝心里清楚得很,他翻起奏折,道:“九弟,朕昨日当朝赐死邵亭,如若那时你也在,你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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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弟……”祁王略作思索,斩钉截铁,“若陛下要赐死邵亭,臣弟不敢多言。”

天熙帝很意外,还以为他会冒死为邵亭求情。

祁王道:“其一,陛下当时正在气头上,帝王一怒如雷霆降世,臣等不敢阻拦;其二,非针对邵亭一人,臣弟对御史大夫亦有微词。自太祖立下规矩,御史大夫便有了一道威力极强的盾牌,我宜国历代君王皆要忍受御史大夫的指指点点,若劝谏合理,自当接纳,可若只为党争,彼此攻讦,君王就会被御史大夫钳制左右,对方要么动辄就要拿出祖宗礼法出来说事,要么就冒死相逼,认定君王不会背负败坏祖宗规矩的恶名,为所欲为,已达成自己的目的。”

天熙帝听这话,句句说在他的心里,不由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