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红盐劫

契丹骑兵摘下铁盔的瞬间,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何围而不攻。头盔里飘着的绿火,分明是这三个月来饿死的幽州百姓。无脸骑兵举起长矛时,矛尖挂着我送给玉娘的及笄簪。

南门在自己吱呀声中洞开。我挥刀砍向刘三刀,刀刃却陷进玉娘的心窝。她腹腔的肉条缠住我手腕,把兄长的人指塞进我牙关。"哥说将军该补补身子。"玉娘的笑声混着契丹号角,她的眼窝里钻出寒鸦的尖喙。

箭矢穿透胸膛时,我听见满城白骨在欢呼。寒鸦衔着我的肠子飞过瓮城,月光下看得分明——每具契丹铠甲里都蜷缩着个鼓腹的刘三刀,他们正用我的腿骨熬汤。

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前,我望见城头飘起血幡。玉娘穿着嫁衣在幡下起舞,三百个我亲手斩杀的流民替她奏乐,人骨笛吹出的调子,正是那夜在地窖听见的哼唱。

红盐雪,白骨柴,幽州城门朝鬼开...

十年后某个雪夜,游商说在幽州废墟见过我。他说我坐在白骨垒成的王座上,脚下跪着无脸的契丹铁骑。我告诉他错了,那王座分明是玉娘的梳妆匣,匣里盛着刘三刀熬的人油膏。

每到冬至,我都能听见城墙缝里渗出咀嚼声。那些被砌进墙砖的守军还在吃,吃自己的手脚,吃同袍的腑脏,吃到城墙长出肉瘤,吃到幽州每一粒雪都沾着人油腥气。

去年上元夜,有个逃荒的妇人撞破城门。她怀里婴孩的哭声惊醒了我腐烂的脑仁——那孩子腕上银镯,刻着李存忠的族徽。当我用白骨手指抚摸他脸颊时,婴孩突然咬住我指节。

熟悉的咸腥味在齿间漫开。月光透过残垣照下来,我看见婴孩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鼓胀的肚皮撑着残破铠甲,三百张玉娘的脸在肚皮下游动,她们正用我的肠子绣嫁衣。

瓮城废墟传来唢呐声。该去赴宴了,今夜的肉羹用的是那婴孩的腿骨。刘三刀在等我们,他说要尝尝新鲜的血肉,比羊肉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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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孩的乳牙嵌进我指骨时,瓮城的唢呐声陡然拔高。那些用肠衣绷成的乐管在夜风里胀缩,吹奏的竟是我当年亲手写的《破阵乐》。刘三刀坐在人颅垒成的宴席主位,腐烂的眼窝里爬出蜈蚣,正用玉娘的肋骨敲击李存忠的盆骨。

"将军来迟了。"他掀开陶瓮,热气裹着人油香扑面而来。汤面上浮着个完整的胎儿,脐带连着我的喉管。三百个玉娘从阴影里飘出,嫁衣下摆滴着黄脓,在雪地浇出朵巨大的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