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水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也吓得落荒而逃,只留下曾慧向她母亲跺脚嘟嘴。三娘在厨房里笑骂道:“你这张嘴,别说镇上,便是方圆百里之内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曾阿婶也不恼,因笑向三娘道:“我盼着吃她的喜酒也盼了许多年了,若她是我,早就生了阿慧了,偏总是没个动静,女孩子家这样可不好!”
三娘听罢叹道:“我有甚么办法,明里暗里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你知道她素来最有主张,却要我说的她听得进去。如今她也长大了,这心思我是越发地不懂。唉,如今也只有这般任着她蹉跎。”
曾阿婶眼珠一转道:“这是哪家的病患?”三娘怔了怔,曾阿婶笑眯眯道:“以前除了病患,可从不见有哪位男子到这里来。若不是病患,那位湛相公,他可是……”曾阿婶撞了下三娘,暖昧笑道:“可是未杳女的意中人?”
三娘瞪了她一眼,不说话。曾阿婶兀自又道:“湛相公的模样可真俊俏,配我们未杳女是一点不差,就是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鬓发却有些斑白,这是哪个缘故?”曾阿婶这般问着,连着曾慧也竖起耳朵听。
三娘接过洗净的野鸡野兔子,放在砧板上一刀又一刀使劲剁着,口中道:“我哪里知道,你去问他!”
曾阿婶笑道:“阿哟喂,这人一看便不是寻常人,我哪敢多嘴。”
正巧封五送柴进来,因听她说,便笑道:“阿婶,神医秋主可是寻常人么?”
曾阿婶怔怔道:“神医秋主?甚么神医和秋主的?”
封五放下柴火,正要顽笑,却见三娘一脸正色,隔着曾家母女向他微微摇头,立时便会过意来,赶紧道:“我也不知道,随口说的。”
好在曾家母女也未多问,直到后来三娘得空向封五道:“神医秋主那是江湖中人封的名号,这里没人知道,你不要乱说。”封五才想起秦用曾说到阆山之时,向山民打听神医秋主,竟是无人知晓,却不知是这样的缘故,遂赶紧点头应下。
因着人多,且有曾氏母女相帮,三娘很快便收拾好了屋子,且还做了桌香喷喷的饭菜。饭菜做好,曾阿婶便执意带着曾慧离开,三娘万留不住,只好由她母女去了。三娘将那野鸡一半炖了汤,一半又烧了野菌子,那兔子一只拌做了凉菜,一只炒了,再做了两个野菜。原来曾阿婶来时又送了些野菌并野菜来,且有镇上采买的菜蔬。一桌饭菜虽不十分精致,却也很是丰盛。孟飞与封五连日在船上,过得十分清苦,哪禁得住菜香四溢,不待湛若水开口,便迫不及待地动了碗筷。湛若水无奈地看了看云未杳,见她倒是十分愉悦,便才放下心来。三娘做的饭菜本极可口,且孟飞与封五又很是捧场,心中也很是高兴,忙为他二人添饭。这一顿下来,孟飞连吃了好几碗米饭,封五也吃得直抹肚皮,湛若水直是又好笑又好气,倒也冲淡了初来乍到的不适应。
连日来舟马劳顿,湛若水诸人早早便就歇下,倒也一夜无话。这二十年来,湛若水从未有一个晚上睡得如此安稳,第二日很早便也醒了。他醒了之后,孟飞与封五也跟着醒了,接着三娘也开门出来,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昨夜又看了大半宿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