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水黯然道:“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了,左不过是要我死。大人且放宽心,我如今已是这副模样,又能如何?大人要的安稳,无人动得了!”
湛若水也不告辞,径向山下而去。孟飞见他下山,远远地便迎了上去,却见湛若水眼光发直、面色木然,额上渗满了汗珠,面色胀得通红,嘴唇却是雪白,一副神情恍恍然。他虽不知山上发生何事,却料定必是华棣所为,一时怒起,便要去寻他出气。
正巧华棣也从山上下来,原是放心不下湛若水,随后跟来了。孟飞怒不可遏,挥起钵大的拳头便要冲过去,不想被湛若水一把拉住,道:“回小园!”孟飞挣了挣,却是拗不过他,只得忍下怒气来,向华棣发狠道:“今日且先放过你,爷要是有个好歹,老子先要了你的命!”
一路之上,不管孟飞问什么,湛若水皆是一问三不答,只是牙关紧咬,两眼直愣愣的。回到小园,天色已大明,孟飞急命栓儿去请大夫,又见栓儿早被他那副急怒形象吓得手脚发软,不由得火冒三丈高,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吼道:“把扬州最好的大夫请来!”
栓儿连声应好跑出门去。孟飞又是掐湛若水人中,又把缀微露让他服下,皆是不见好转。他急得不行,便要去隔壁小园,猛又想起云未杳早已离开,且就算归来,也还有三四日的好等,又思及以前便是没有云未杳,也还有个秦用可堪使用,如今却连着秦用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只气得捶胸顿足,连骂华棣可恨,骂着骂着,又骂秦用无情无义。
孟飞正骂得起劲,忽听得有人道:“谁在骂我呢?”孟飞一愣,猛地回头一看,不是秦用是谁,不觉心下大喜,一把将他攥过来,指道湛若水道:“你快看看,爷这是怎么了?”秦用乍见湛若水,直是唬了一跳,旋即又道:“不妨不妨,待我看看!”
秦用话音未落,却听得一个清脆娇媚的声音道:“出了甚么事,为何湛相公是这般模样?”孟飞这才看见秦用身后还跟了几个女子,打头那女子艳若桃李、灿若朝霞,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由得怔了一怔。他只道苏灵儿已是世间绝色,未料更有倾城的颜色,且苏灵儿有了年纪,哪及得眼前这女子芳华动人?孟飞道:“这位姑娘是……”
秦用挠头笑道:“这位便是岭南弄氏的弄月竹姑娘,江湖人称夏皇的。”
孟飞听得“岭南弄氏”,心下一沉,又记起湛若水前番的交待,直是暗叫不妙,忖道:糟了,云姑娘过两日便要回来,她在此时来,真真是不妙。秦用看他面色不悦,只道是孟飞听了江湖传言的缘故,道:“江湖传言皆是以讹传讹,弄姑娘人是很好的!”
小主,
他哪里知道孟飞所思所想,只管为弄月竹解释。弄月竹却并不买账,只越过他二人,扶着湛若水细细端详,越看越怒。她对湛若水一见倾心,自君山一别,心心念念的便是再度相逢。好容易襄阳事了,她终于得空,催着秦用回扬州。一路之上,她想着将要见到意中之人,再是风尘劳顿也甘之如饴,岂料到了扬州,才二十日未见,先前的风流郎君竟变成了现今这副痴傻的模样,怎不教她揪心!又见秦用兀自喋喋不休,柳眉一竖,美目一瞪,斥道:“休要废话,快来与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