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海潮待大家笑够了,才道:“我的兄长们说了,他们接受道歉!”看鬼道士面色一松,又道:“至于道歉么,他得跪在这里给每人磕足九个响头!”
鬼道士急得又跳了起来,道:“老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们,老子不跪!”
弄海潮脸一沉,阴恻恻道:“是么?”
鬼道士心中发毛,脖子却是一硬,道:“不错!是你们仗势欺人赶老子在先,还要道歉,还讲不讲理了!”
弄海潮冷笑道:“我们就是仗势欺人了!不磕头,那就留下命来!”
湛若水眼见双方越说越僵,只好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湛若水声音并不高,却自是沉稳,便是弄氏族人有听不明白官话的,也安静了下来。湛若水向弄海潮道:“世间皆讲一个理字,我看弄兄是明理智慧之人,并非所谓仗势欺人者,否则以弄氏门中人才济济而言,弄兄修为也绝不可能成为同辈翘楚。”
湛若水虽猜测弄海潮超越同辈,到底还是欺负弄氏门人听不懂官话,便着意捧着他,又观弄海潮面有得意,立即道:“今日之事,是我这位朋友不对,只是诸位赶人在先,原也不占理。”他看弄海潮面色不善,赶紧道:“以弄兄之胸襟与智慧,必知在下此言合情合理。以弄兄今日修为,假以时日,他日必然名震江湖,又何必与一个老人计较?试想弄兄成名之后,再传出今日之事,称某年某月于岳阳楼欺辱一老人,且江湖传言,以讹传讹,知情者明晓原由,不知情者只会跟风胡言,岂非白璧微瑕,使令名蒙尘,何苦来?”
湛若水一径说着,一径看着弄海潮面色,果见越发地松动了,便知正好说中。果然,弄海潮道:“你很会说话。也罢,他虽辱骂我兄长,原也是我们不在理。今日且放过他,若下次再遇见,最好老实点,否则休怪我们下手不留情!”
湛若水终于松了口气,带着鬼道士并秦用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了。秦用一直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湛若水身后。弄海潮倒未多在意,偏有人狐疑地盯了秦用许久,又附在弄海潮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见他面色陡然一变,厉声喝道:“站住!”湛若水置若罔闻,只是大步向前走。
弄海潮急了,提气纵步,几个起落落在湛若水面前,姿势很是轻捷利落,引得弄氏族人一阵喝彩。湛若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便知今日之事很难善了了,只好站定,笑道:“弄兄还有指教?”
弄海潮一把推开湛若水,也不看鬼道士,只死死盯着秦用,咬牙切齿道:“你就是神医秋主?上次在扬州被你逃脱了,今日落在我手里,休想活着离开!”手一挥,弄氏族人忽拉一声将他们团团围住,人人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气氛较之先前迥然不同。
秦用吓得连连否认,鬼道士怒道:“妈的,还有完没完!”
湛若水虽不知因由,但听了“神医秋主”,便知弄氏族人将秦用认作了云未杳,奇道:云姑娘竟与弄氏结了仇?蓦地又自哂道:她是弘逢龙的人,便是我的仇人,有人寻仇,我合该高兴才是,担忧她作甚?只他转念一想又道:不管如何,多得她赠我缀微露,否则这一路之上,不知毒发几回了!自那日别后,她便音讯杳绝,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