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从晕厥中醒来,年世兰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漏了气的皮球,看起来是好的完整的,可心里知道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存在着某些孔洞,把她身体里的精气神泄了个光。她觉得好累,好累,她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残忍的刑罚,往人的皮下灌水银的那个,沉甸甸地往下坠,想要把皮肤都撕裂开一样。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些感觉,在心里默默祷告:“若是我多受一分苦,能让我的孩儿少受一分苦,便让这所有的苦楚都冲着我来吧!”
颂芝心疼地帮她擦去唇边的白沫,一言不发,心里只盼着周宁海能早些把好消息带回来。娘娘如今的身子真的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若是真的熬到胎儿足月,不说娘娘能否平安生产,就算拼了全力生下了这个孩子,娘娘只怕也是命不久矣。
颂芝转开头去,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天色,防着年世兰睁开眼睛看见她眼中蓄着的晶莹。按年世兰的性子,必然又是要虚弱地翻着白眼骂她不争气了。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说的大体就是这样的天气。屋里的昏暗和屋外的明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都是和之前一样的布置,可感觉就是截然不同了。
今儿是八月二十二,自元宵节那日知道娘娘有孕,再到今日不过也就七个月的时间吧?可怎么感觉像过了很久一样呢?娘娘从华妃,升到华贵妃,怎么又成了年嫔呢?而大将军又是怎么从立下汗马功劳威风凛凛的甘陕总督,变成了乱臣贼子的阶下囚?
颂芝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望着那光芒,总觉得自己鼻子痒痒的,想要打喷嚏。不然一会儿问问江太医?若是什么病症,早点治好了,也好健健康康地伺候娘娘和小阿哥。
周宁海一瘸一拐地进了殿,还带着几分疾走过后的气喘吁吁。颂芝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年世兰,小心地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皇上说他很快就来。”周宁海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咱们要不要告诉娘娘?”
听到这话,颂芝摇了摇头:“娘娘总说她现在容颜衰败,不想见皇上,不然也不会一直拦着我们去养心殿。可娘娘如今的情况这样坏,咱们身为奴才也是心疼的紧,之前大将军说把娘娘托付给我照顾,我不能再由着娘娘任性了。”
“可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周宁海有些心虚,面上带了三分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