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仓里的二十个伙计拿着刚签的商契欲哭无泪,深感前途一片黑暗,一起找梁老五与江生抱怨道:“这新东家非要施粥,得罪了同行不说,还招来了一群匪,咱们跟着她怕是讨不来好……”
昭昭和小多都不在场,江生不必卖力维护。
他漠漠听着伙计们抱怨,一副懒得管的样,直到听见伙计们求梁老五领头跑路,他才开口道:“商契上写明了工期最少半年,违约者赔银。”
伙计们像是无枝可依的麻雀,严严实实地倚着梁老五,求道:“五哥,您与梁大当家有交情,他手眼通天,哪有他摆不平的事?商契什么的说消就消!我们都是您用老了的人,您可得带我们下贼船啊!”
江生冷冷一笑,心里的蛇开始吐信子。他与梁老五彻底闹僵了,再也回不了头。梁老五若带着这批伙计走了,他便成了光杆司令,哪有把握斗得过小多?
正想着,身后就响起了小多的声音:“大伙儿聚在日头底下说话,也不嫌热得慌?”
他背着手走上来,见梁老五一脸严肃,笑盈盈地叫了句五哥。
梁老五看不懂昭昭的做派,也觉得跟着她没什么前途,正要开口请辞,小多就说:“我家小姐今日外出,要把濮阳县的十几处货仓全收了。”
梁老五和江生顿时起了兴致,竖起耳朵听。
“小姐说江管事有才,梁管事有德,且又是她最先招揽的两个副手,得好好用着。”小多笑道,“所以今日麻烦两位跟着进城,一起去接手各处货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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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五和江生心动不已,笑了两声又僵住了。
两人一齐瞟了眼仓区的东边矮房,道:“郭管事,东家的心思我们猜不中。还请您透个底儿,东家打算留着那群匪养到什么时候?”
小多笑而不语。
于是两人又问:“仓里的烂谷子虽然多,但也只够他们吃半个月的,半个月后如何是好?买粮是大开销,可咱们现在没生意,只出不进空耗着……东家想好领着大伙做什么生意了吗?”
小多不解释,只道:“今个儿下午你们就知道了。”
——
昭昭这几日看账册看得茶饭不思,走火入魔,没空推敲席应真留给她的对子。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时间,人却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再过会就进城了。
“失马犹寻,失马犹寻……”昭昭念着这四个字,慌得像临考的学生,她试着对了对下联,可无论如何都差了点意思。
丹葵瞧着她黯淡的神情,笑道:“小文盲,要不我教教你?”
昭昭摆了摆手:“我什么水平人家知道,太像话了反而不是我。”
说着,马车已经到了闹市,外面人声鼎沸。
帘子被小多挑开,他支了个头进来,防备瞟了眼丹葵,谨慎道:“小姐,你当真不出面?”
昭昭笑了笑:“哪有财东四处露脸的?你是我的大管事,你和他俩去就是了。”
小多应声答是。
他和江生梁老五三人各骑了一匹马,领着伙计们去接手各处的货仓。
小多原以为这是个大活儿,谁承想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梁老五是梁府的家生子,与大多货仓的管事都认识,三言两语便完成了交接的差事。
小多圆滑得不让人讨厌,和梁老五关系不错。两人在路上一直聊,江生被冷了个彻底。
好不容易下了马,坐在路边的茶摊上歇息片刻,小多竟然还冲他笑着说:“江管事,你黑着脸好吓人。”
江生冷眼不语。
小多越发挑衅:“委屈巴巴的,我以为你要哭了。”
江生咬牙道:“滚。”
小多吹了个口哨:“晚上回去后,可别哭着冲我家小姐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