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阴森的刑房,她被绑在木架上,伸手不见五指,死寂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昭昭挣扎,抖得身上的铁链哗啦哗啦响,奇怪的是她的左手毫无力气,像是没长在身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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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人走进来。
昭昭的头发被拽起,被迫仰视。
逆着光,昭昭看不清脸,只能瞧见这人穿了一身明红色的鹤袍,煊赫张扬,贵气逼人。
“你的眼睛很漂亮。”
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温度,是个女人。
“可我不喜欢你眼里阴郁的火,躲躲闪闪的仇恨,还有那种该死的傲慢和藐视。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掉,你知道吗。”
“你很聪明,但我不喜欢你聪明过头,更不喜欢你把聪明用在裹挟辖制我上……我想割下你的脑袋,给你安上一头猪或者一条狗的头。如何,你喜欢做一头猪,还是做一条狗?”女人又说。
女人冰冷的唇落在昭昭的眉心,她轻轻笑了:“乖一点,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一道光落下,照亮了女人的脸,昭昭顿时浑身僵冷。
昭昭看见了自己。
还有自己眼中修逸的倒影。
——
昭昭猛地惊醒,她从软垫上滚下来,砰的一声摔在车板上。
她定了定神,看清周围并不是梦中的刑房,而是干净素雅的马车。今日难得放晴,带着花香的风挑起车帘,阳光顺着缝隙挤进来,轻柔地落在昭昭脸上,她像只贪暖的猫,一动不动地坐着听车轮咕咕响。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昭昭揩了把额上的冷汗,心悸未消。
车门却被推开,修逸的声音和风一起进来:“醒了?”
原本赶车的两个侍卫已经不见了,只剩他一身白衣坐在阳光里,仿佛镀了一层薄金,耀眼似云中仙。
他手里还拿着赶马的鞭子,淡淡道:“你说梦话了。”
风都往马车里灌,昭昭微眯了眼,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就这么怕我?”
昭昭摇摇头,心想你要晓得我方才做了什么梦,还说不准谁怕谁呢。
她从马车里钻出去,坐到辕座上,伸开手指抓了抓阳光,懒懒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呢。”
“无聊,出来转转。”修逸道。
“就咱们两人?”昭昭望了望路边的田野和山林,“万一有刺客要来杀我,恰好你也在,他们岂不是赚了个大的?”
“我带了刀。”
昭昭看向他腰间,上面佩了柄细长的刀,刀身银白如月下清霜。随着车轮起伏,刀膛中的银珠发出细碎伶仃的清响。
“这不是何必的刀吗?”昭昭疑惑。
“我借了。”
昭昭笑:“你没有自己的刀?”
“没有。”
“为什么?”
“如果有的话,我不会用它去杀人。”修逸看了她一眼,“舍不得。”
昭昭的目光落在他左手手腕上,那有道浅浅的伤疤:“比起武,你好像更喜欢文。”
“说不上更喜欢。有天分,能做好,就多做些。”修逸默了会,又补了句:“更何况武将沾血的刀,从来难胜文臣舔墨的笔。”
昭昭支着头,明目张胆地打量他的侧脸,目光凝在他眉心的小痣上。一阵风来,吹动束发细带尾上的红玉珠子,垂在耳边,衬得他肤色白得不真切,如梦似幻,仿佛风再大些就能把他吹散了。
许是今日天晴有些热,他衣裳穿得单薄,月白绫的料子遮不住颈上的牙印。那牙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落进昭昭眼中像是勾引。
“你要跟我跟多久?”
修逸目视前方,看也不看她:“不知道。”
昭昭指着他这身贵气逼人的打扮:“你穿成这样哪能跟我回县里?太惹眼了。”
修逸瞧了瞧自己,道:“没有更素净的衣服了。”
他又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丢给昭昭:“你可以说我是某户人家的小公子,也可以说我是定北军西三路的无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