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们,咱们楼里最犯不得的禁是什么?”
众人垂首不语,不敢回应。
虞妈妈眼底骤冷,似有不悦。
昭昭不敢让话落到地上,连忙开口道:
小主,
“相信男人。”
虞妈妈常说,做婊子的女人就得无情,要铁了心,说话做事只顾利益,千万别动真心。
婊子嘛,总要骗人唬人的。
若想把这一行做明白了,就不能相信任何男人。
甭管他们是掏心掏肺,还是抛家舍命,都不值得被相信。
“别信男人,别信男人,这话我说了一万遍,恨不得灌进你们脑子里。”
虞妈妈冷笑一声,继续道:
“你们听腻了,我也以为你们懂了,谁晓得你们是不信与自己有过瓜葛的男人,反而对别人的男人深信不疑!”
“投钱给赵四这事儿,当时我就提醒过你们,别把钱押在除自己以外的人身上。你们倒好,赶着趟往火坑里跳,当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众人可怜巴巴地望着虞妈妈,希望她能出手主持公道,可她冷冷道:
“你们亏出去的银子,要的回来,是菩萨显灵保佑。要不回来,也只能怪你们眼睛瞎,拎不清!”
昭昭鼻观眼,眼观心,想道狗屁菩萨,才不会显灵呢。
“都出去罢。”虞妈妈说完最后一句。
昭昭正要挪脚往外去,却被叫住:
“你留下。”
众人离去,只剩两人。
虞妈妈示意昭昭坐下,昭昭不敢,懂事地站到她面前,任由她打量。
昭昭其实很怕她,如同鼠怕猫、蛇怕鹰一般的怕。
她太老练,总能看穿昭昭的心思算计,让昭昭卖弄不了引以为傲的那点小聪明。
“刚才你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昭昭太阳穴跳了跳,谦虚道:“妈妈见笑了。”
“见笑?”虞妈妈幽幽吐着烟,“昭昭儿,我没挑错人,你是个聪明的。”
“胡说几句罢了。”
“从你方才的话中,我听出了你想取而代之的意思。”虞妈妈用烟枪挑起昭昭的下巴,“你不仅聪明,还很有野心。”
昭昭装作听不懂,露出十三岁女孩该有的笑容:
“妈妈,我一个没挂灯的雏妓,哪会有什么野心?”
虞妈妈支着头,笑而不语地瞧着昭昭。
那眼神带着点期许,又带着戏弄。
与她对视,昭昭想起了鱼钩上的肥美饵料,还有赌桌上叮咚作响的罐中骰子。
放手一搏?
昭昭噔地一声跪了下去,豁出去了:
“还请妈妈帮我搭线!”
虞妈妈抖了抖烟灰,懒懒道:“哦?”
“我知道妈妈在县里经营多年,和要职的几个官老爷说得上话。”
昭昭膝行几步,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虞妈妈:
“若是我能摸清赵四赚钱的门路,就能取而代之!届时还请妈妈为我搭线,许我有个孝敬他们的机会。”
“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虞妈妈问。
“妈妈,咱俩不是说好了么,我是要留在这儿给您养老送终的。”
昭昭笑,讨好地锤着虞妈妈的膝盖:
“我多一条赚钱的门路,您将来就多一份花钱的底气。我和县里的老爷们搞好关系,在其他地方不也能反过来帮衬您吗。”
放印子钱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正儿八经的官儿都不好意思做这个,只能借下面人的手谋利。
“可赵四也有靠山,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找到门路能有赵四硬?又凭什么觉得上面人会选中你个黄毛丫头?”
说着,虞妈妈眼中露出嘲讽。
女人想攀上男人,能靠什么?还不是靠那点年轻貌美的本钱。
昭昭模样虽好,却不是顶尖的出彩。
更何况男人挑女人与挑玩物无异,除了看外表,还得看心性。
昭昭长得荏弱风流,却掩不住骨子里那股难驯的野性。
但凡是个聪明点的男人,就绝不会把这种满心算计的小畜生当作枕边人。
“凭我比赵四更机灵有手段,做事更干净利落。”
昭昭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字道:
“老爷们若是选了我,我能让他们赚更多。”
她这话说得有意思,虞妈妈笑了笑:
“是为了赚钱养你娘,才有的这番心思?”
“妈妈,我做任何事只为谋利,不必套上迫不得已的皮。”
昭昭俯首一拜,坦诚道:
“我自认聪明,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既然我有这般心机手段,那怎能没有与之相配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