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光照射之下,领夹的黑金色荆棘纹章倒映在耶谢尔防毒面具的镜片上——他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紧接着,高大的探险者突然就卸了力,两只手扒住调查员的防护服,开始顺着重力往下滑。
“……你怎么了,耶谢尔?”他手里仍然拿着酒壶,没有立刻把对方推开,但询问的语气里同样没有丝毫关切。
“呃……”探险者嘴里发出迷茫的呢喃,如梦初醒,“你叫我、什么?”
“耶谢尔。”调查员重复了一遍,协助支撑着他的身体,“你看起来是缺氧了,坐下休息一会。”
对方没有回应,也没有抗拒,在他的扶持下坐到了一旁倒塌的石墙上,仍然有点神志不清。他先是坐在那儿发愣,然后突然转动脑袋,开始向四周张望,晕头转向的,差点从石头上掉下来。
这一系列举动十分奇怪。巴别尔在心里揣摩。他就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茫然和陌生。
于是,调查员走上前去,蹲下,假装关心地查看情况,同时把手伸向他脸上的防毒面具:
“你需要新鲜空气,把面具摘下来。”
手套刚摸到领口,耶谢尔就突然伸手,夺回了自己的锡酒壶,“哧溜”一下跳了起来,同时护住脸上的面具。
“走吧。”探窟者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拎起废墟上的麻袋,对刚才发生的冲突视若无睹,“继续往下走。”
他穿过巴别尔身前,快步往书库的出口走去,见对方没有跟上,又不耐烦地催促道:
“怎么了?你在等什么呢?被困在地底下竟还敢愣神。快点,我们距离小教堂跟祭坛还远着呢。”
调查员在沉默中转身,跟了上去。
就在刚才,他试图接近耶谢尔的防毒面具时,看到了防护服领口内侧的一串数字,,最前端的两个字母磨损了,但毫无疑问,那正是他前些天从维也纳斯的酒馆报纸上读到的,失窃的防护服的编号。
对方那壶酒里混杂了某种药物,作用则是致幻,巴别尔可以笃定这一点,因为他十分熟悉那种味道,那种曼陀罗药粉的气味。除了治疗哮喘病,在奥普拉,还被用于各种宗教仪式。
这使得调查员产生了猜想,他来到维也纳斯这些天,恰巧经历了本不应该出现的梦游、幻听和幻视症状,起初他以为和这座矿洞以及毒森林有关,毕竟,他的大脑第一次出现问题,就是半年前刚来到奥普拉时,掉进毒森林,然后失了忆。而至于为什么后来再次进入毒森林,所有记忆就又都突然回来了,仍然是个谜团。
现在想来,会出现幻觉说不定是饮食上有问题,例如被掺进某种类似巨蝎鲎毒液的、持续生效且无法快速通过新陈代谢排出体外的致幻剂。
他们三人近三天都在固定的两个场所,塞珀斯酒馆与旅店楼下的餐厅就餐,加之这些店铺的经营者热衷于替他们免单,目标的隐私度基本为零,想要下药,几乎是轻而易举。问题在于,若这种假设成立,只针对他一个人如此精准地进行投毒,动机又能是什么呢?
——动机?
巴别尔忽然想起了那个名字,那个在他的梦境、幻觉和寻人启事里反复出现的人名:亚伦·席拉。
也许找到他,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得出结论,他便在脑海中,将这条待办事项排到了寻找钟楼符号和安全返回地面两项之后。思考结束,他快速回归现实,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