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得懂古通用语?”
“一部分。”与中古英语很像。
于是探险者悻然用手套捏灭了燃烧的火苗,把蜡烛跟火柴盒放归原位。
“你说自己在大教堂区见过照片里的椭圆形符号。”调查员手里捏着书页,侧过身,从余光里看着他询问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
“我说过吗?”耶谢尔隔着防毒面具拍了拍脑袋,开始假装苦思冥想,“噢,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在大教堂附近,在……应该是在最南侧那一片,有座小教堂。对不住了,我现在带你去。”
“不急。”巴别尔重新转了回去,继续翻页,似乎不打算追究,“这里的信息同样重要。”
小主,
“唉、行,听你的。”他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贴着自己的麻袋坐下休息。
趁对方仔细阅读资料的时候,耶谢尔从袋子里掏出自己那壶酒,又摸出一个装药粉的小瓶子,轻手轻脚地把粉末全都倒进了酒里,摇晃均匀,却没有喝。
根据“神谕书”记录簿上所提供的内容,调查员整理出了一小段曾发生在这间诊所之外的历史:
首先,此处曾是拉铎王朝属地,一个由来自绰厄尼斯的人类所创建并执政的封建宗教王朝,主要信仰“大主玛纳”,教廷就等同于王廷,管理这座地下城池中的一切,其中,便包括五百多名长生不死的——血液呈现腐败酸性的臣民。二百年过去了,王朝的统治稳固不动,无人死亡,却无论如何也再没有任何一个胎儿降生。
巴别尔抿住了嘴唇,瞳孔放大。
起初,信徒们听闻玛纳的神迹曾降临于此,便从地面上迁居至这座地底溶洞。他们画法阵、采摘地底原生的草药并制作致幻的熏香,来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他们认为这是唯一和神取得联系的方法。而两百多年后,制作熏香所使用的特殊“圣草”——“黄金黏草(Pituita the Golden)”日渐绝迹,且不能人工栽培。
这些食腐的植物无法见光,只生长在地下这座曾潮湿温暖的巨型溶洞之中。关于这种独特的植物,“神谕书”里提供了插图:网状物,在阳光下生长缓慢,盛开质地犹如面糊的、黏滑的小型花朵(标注为金黄色),攀附在腐木与叶片之上——似乎是某种黏菌,而碍于当时的生物学不发达,教廷不清楚黏菌并非植物,也许这就是无法顺利进行人工培育的原因。
很快,下一页便开始正式介绍这些铁椅子上所进行的“疗法”的来历:
品德优良、身体健康、地位低微的年轻人将优先被选做“圣徒”,穿过那道反锁的木门,进入“圣徒”诊所二层的这些特制诊室。他们被锁在铁架椅子上,口腔被一根木棍撑开,每日灌进大量的麻醉汤药,只靠漏斗把食物塞进食管来获取营养。
根据“神谕书”中经文的说法,“人的灵魂贮藏在血液之中,您们的灵魂躁动不安,受恶邪侵扰。为了摒弃身体内部的杂质,接纳‘圣草’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并向玛纳虔诚祈祷,以求达到治疗的最佳效果”——简而言之,把人体当成培养皿,使黏菌在人类身体表面生长——书中还提到,“偶尔也有地面上的人被邀请、或主动进入诊所,进行这项伟大的治疗”。同时,培养出“圣徒”的拉铎人家属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粗略计算,足够当时的一个家庭过活终生。
他又翻过一页,这时,记录簿上的说辞改变了:
从栽种下“黄金黏草”那一刻起,“圣徒”被净化掉酸腐蚀性的血液便会被视作掺有“圣草”精华的“圣餐”,会被与黏菌一同收获,用于呼唤“大主”降临的仪式。每年“阴月”之初,教廷的神职人员、有时是骑士,便会进入诊所前来验收。
而这些遗留下来的病例单,则都由看护人记录,整理成册,成为“神谕书”。这些护士皆为女性,有十几人,被统称为“缪斯的血修女”,负责照料黏菌的温床,并在教廷的使者到来时,现场进行取血,使新鲜采摘的“圣草”尽快浸泡在温热的血液当中,以最快速度送进大教堂内的仪式现场去,避免融在血液里的灵魂腐坏或逃逸。
“血修女”们将“神谕书”诵读到最后,治疗便开始了。这时,她们才终于将事实如实告知给那些已经被绑上铁扶手椅的“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