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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扶着腰,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下,把供训官的外套和手里的布口袋一甩。昔日的小提琴手回过头,望向远处的火光,痴笑着,喘着气,伸出左手,挠了挠右耳垂,而耳垂的背面,印着一枚符纹。
(与此同时-克拉法琳宫正广场)
天刚蒙蒙亮,王廷的公示板前便已经围拢了七八个人,他们都是来前厅上班的王廷官臣,按照惯例,走在半路上,脚步也不停,扫视一遍公示板上的内容,了解时事政治的情况,就像阅读每日一报那样。
然而今天,却有什么非同凡响的东西,惹得众人驻足观望。
“这……这是开玩笑吗?不可置信!”
“我不是很确定,倒霉的圣灾节改日子了?”
一阵哗然。
《新税务缩减法草案》,白纸黑字,一张又一张剥削普通人、优待蒙恩者的不平等赋税准则,依次排列,盖着赋税厅、审判庭执掌官和国王的印章,被胶布牢牢粘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占据了公示板的三分之二。
随着天空逐渐亮起来,越来越多人聚集在公示板前,人们无心工作,四散相告,口口相传,太阳出来了,小吵小闹开始涌现。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游吟诗人拨动他的七弦琴,悠扬动听的音乐被嗡嗡的人声淹没。装饰柱后,一个身着王廷制服的年轻人解开自己外套的扣子,将一卷胶布塞进怀里,压低了头顶上的硬帽子,转身便向克拉法琳宫正厅走去。
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从基建厅调入赋税厅,虽说是平级调动,却无异于分得了一块肥差。而这都要感谢执法厅的执掌官,进行的一系列安排。
(与此同时-法朗克斯侧宫)
帕奇普蒂拉氏、勒夫提亚氏,以其二为首的伊坦格雷特旧贵族顽固派,曾在半个世纪前的奥尔梅克属伊坦格雷特暴动中,被本城的起义军联合推翻。这场革命,宣告了伊坦格雷特王朝的彻底覆灭,而起义军也在随后投奔布拉泽联邦,在狄露威姆等地谋得一席之地。
直到最后,受俘的旧贵族成员们也不肯就范,便被起义军当成表达诚意的礼物,进献给迪斯特什王。迪斯特什仁慈,曾在数百年前,与伊坦格雷特的末代王口头协定,不对其后代子民赶尽杀绝。于是,他又给了受俘的顽固派贵族一次机会,却只有零星几个人同意归降布拉泽,大部分家族成员仍然负隅顽抗。
故此,在接下来的近半个世纪内,帕奇普蒂拉氏几乎全族人均得到软禁,终年生活在法朗克斯侧宫的人造山坡之上,困在这个说窄不窄、说宽不宽的矮楼当中,衣食住行都由王廷安排。王廷没有亏待俘虏,甚至送来鹦鸟供以消遣,可他们却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他们不属于这里,操着一口代代相承的古老腔调,每个人的额头正中心都刻着一枚印记。对称、上下相连的两片菱形,独属于布拉泽之主——迪斯特什王的纹章。并非符纹秘法,而是被迫打上的俘虏的象征,耻辱的象征。
帕奇普蒂拉家族瑟缩在阴影当中,二十多个成员,有拄拐老人,有怀抱婴儿的女人,有中年发福的男人,也有正当壮年的年轻人。他们各不相同,却有同样的颓唐和苍白,并为了同一个目的聚集于此,聚集在昏暗的客厅当中——面前,沙发上,放着一把小提琴,它被拔掉琴弦与指板,切开音孔,静静地躺在二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仿佛是某种虔诚的指望。
忽然,琴身上黑洞洞的空口开始发生变化,粗糙的边缘扭曲变形,而琴身内侧,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咕嘟”——
“铛”
一枚冰弹被小提琴吐了出来,散发出白色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