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坐起身，灵敏的鼻子就嗅到了一缕植物清香，但实验室里没种着任何花草，于是他的视线在室内四处环顾，捕捉有迹可循的热量，发现热量的损失方向朝向门口：“刚才有人来过吗？”

“有，但那不重要。”安德娜回答，“你比我预想的醒的还要快。”

毕竟他刚被迫睡了一整天，生命体征才恢复没多久。他想。

巴别尔揉了揉麻木的眉心，感到手腕有股隐约的痛觉传来，但外皮完好无损，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肘向后一戳，不小心碰掉了窗台上什么东西，他转头看过去，一截白森森的环形骨头赫然掉落在手术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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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是人类的第五颈椎。”安德娜看了过来，“来自我的上一任助手副官。”

“上一任？”

“嗯哼，兆沙人马丁内斯，一个替新图皮卖过命的欧库里猎手。和你类似，他的罪名除了频繁偷渡入境以外，还包揽了拒捕、袭击骑士、走私舶来品……咬人。”

“听起来你之前过得很凶险。”

难怪要让押送他的骑士一定用上束缚带和铁头套。巴别尔想。

“倒也不算，马丁内斯专门走私砂纸草糖入境，他看准了蛇人的嗜好，这些爬虫人被他的货迷得神魂颠倒的，每次地下交易都能狠赚一笔。”

“砂纸草糖是……一种能致幻成瘾的药物？”

“哦不，是一种零食，奢侈品。蛇人嗜甜如命，他高价卖给他们沙漠里产的假货，谎称免税，以此牟利。”

“……”

“马丁是个蒙恩者，拥有刀枪不入的内在秘法，判处的死刑通知单都能用来糊墙了，实在没办法，最后就被送到我这里。”

“那他现在在哪？”

“你手里是最后一点了。”

“……”他低头看看那节颈椎，“该说不意外。”

“马丁内斯是个好素、好助手，内在秘法十分成熟，可惜没撑过暗物质怪兽群的撕咬。”

“暗物质怪兽？那是什么？”

“是……嗯？你没见过？”她恍然大悟，“噢，忘了你不是蒙恩者。

“不过这也不重要。关于你的血……”

她摸着下巴思考从何说起。

“这些血液的确很特殊，与其说会从液态极速挥发成气态，倒不如说是构成血液的粒子直径本身在一刻不停地衰减，所以现有手段无法收集。”她把发烫的空试管放在巴别尔手上，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开始记录实验结果。

安德娜写得很专注，他便开始低头仔细观察手中的耐腐蚀试管，此时距离血液彻底挥发已经过了三五分钟，管壁残留的热量所剩无几，整个试管却都已经碳化发黑，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捏就顿时碎成了渣。

“帮我把那些碎渣收集起来，我需要仔细分析成分。”她头也没抬的边写边说。

巴别尔从实验台下找来一张废纸，将试管残骸放在上面。

“其中有一点很奇怪，在我快速振荡试管的时候，血里出现了一团黑色不透光的絮状沉淀物，起初是几个分散的小点，我以为混进了杂质，但转念一想，既然你的血有如此强的腐蚀性，任何杂质都无法在其中长时间存在才是，而当我拿到阳光底下的时候，这些小点非但没有消失，反倒彼此吸聚成了一团整体。如果要用什么做比……”

“气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