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未历风雨,遇事慌乱,实令更始帝失望,眼下,又有了转机。
喘息片刻,煜芦起身,垂目直谏道:
“洛阳朱氏散,天下刀兵启!朱氏与牧氏合流,不得不防!”
既欣慰,又觉得心烦,更始帝遥望太尉林召彦,请教道:
“依太尉之见,其中有什么玄机?”
不得不打起精神,天水林氏遭了大祸,要仰仗朝庭,林召彦回道:
“坊间谣言不足为凭!东都与东京、康都齐名,世家借仙、神对峙而针对朱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朱氏不屑与怼,故而自遣!”
精辟!更始帝不得不服,林召彦不是尸位素餐之人。
“依太尉的见解,朱氏、牧氏合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林召彦不敢大意,又不得不据实而言:
“世家虽被压制,其势依然庞大,急欲寻找朝庭外的渲泄口!”
世家不服?更始帝心知肚明,新朝不会再惯着世家。
拆了洛神庙是引子,世家欺负寡居洛阳的朱氏,才是目的。
而朱氏、牧氏合流,正合世家的意,针对与帝不睦的牧氏,不会引来朝庭的不满,甚至,会得到朝庭的默许、支持,何乐而不为?
煜氏占了大势,随着时间流逝,新朝总有办法处理积疴。
三姓联盟可猖獗一时,不能兴盛一世。
一场庸人自扰的枢密会,有了结论,更始帝吩咐摆宴闲叙。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几无存在感的同平章事秦柏停箸。
“陛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更始帝含笑,嘉许道:
“先生乃国之栋梁,言必及时弊,书必戳帝失,但讲无妨!”
三公一惊,太尉错愕,瞬又恢复常态,喝酒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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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柏起身拱手,朗声道:
“牧氏余孽久困雍城,前有北狄的虎狼之师,后有三镇锁喉,其势困窘不得展志!今借三姓之盟,欲走水路突围,又占了洛阳节点威逼帝都,更与朱氏结伙,其志不小,其心不臣,危害极大,勿纵之!”
更始帝频频点头,温言鼓励:
“先生之言极是,有何策对付之?”
秦柏再拜,竟挺直腰板,义正严辞大声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牧氏窃居洛水之畔,给坐镇洛阳的世子造成致命威胁,除了牧羊,还有十教席皆是穷凶极恶之人,而坐镇《如意水行》的慕容姑娘,更是凶名赫赫的暗杀之王,臣请陛下三思!”
眼底闪过异色,更始帝沉吟,其余重臣尴尬。
更始帝生而贵人,膝下多子多孙,共十五世子、十六贵女,孙辈三十余,煜芦非长子,却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性颇懦弱。
为砺其心志,更始帝将煜芦外派洛阳历练,本是一番好意。
更始帝年富力强,朝中诸臣不愿涉足储君的事。
而秦柏,是第一个表态、站队。
眼里隐了厌恶,更始帝对秦柏,又有了新的认知。
秦相咄咄逼人,行事不留后路,最后落得身首异处,满门抄斩;
蔡相走中庸路子,讲究温水煮青蛙,更兼手段高强,杀人于无形;
直到今天,更始帝还是看不透秦柏!
指鹿为马?含沙射影?口蜜腹剑?...
仿佛,都不足以形容秦柏的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