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洪坤带着一壶酒赶往了天牢。他和李义席地而坐,面对面地谈起了心。
“唉,李将军,您这是何必呢?王上能对万民好,这就足够了!”
李义望着眼前这心平气和的灰袍道人,不由得鼻子一酸,借着酒劲埋怨道:
“洪天师,您对我大蜀的贡献,小子心知肚明,正因如此,更不能让您受委屈啊,这会让天下人寒心……”
洪坤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抿了口酒后,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当年贫道初见你的时候,李将军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和王上一般,当然,阁下现在也成为了大将军,不过贫道以为,阁下尚不及令尊,阁下可知自己和已故令尊的差距么?”
“家父他……”
烛光映照在李义的双眼上,牢房内烛火悠悠,多少被处以极刑之人,在临刑之前于此回忆往事?
“父亲,您真要去么?这是送死啊!”
隔天关外,在王军出发迎击西蛮族和北蛮族的联军之前,李义站在军前,望着马上李俊仪那伟岸的身影,连声劝道。
“习得好武艺,报与帝王家,我李氏将门,不可对不起君王,对不起社稷!”
望着李家的这个独苗,李俊仪表现出了男人的最后一丝温柔,带着王军一路西去。
“全军……开拔!驾!”
无数将士自知此去不复还,还是毅然决然地跟上了他们的大将军。
李义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数年之后,才明白父亲的深明大义。
身怀一腔热血,大好武艺在身,在战场上指挥得当,大破敌军,将自己的全部报与国家!这才是为将之道。
洪坤却是摇摇头,右手不断盘着两只蛊虫,微微一笑。
“时至今日,阁下依旧没能完全明白,你和令尊的差距!”
李义被问蒙了,这难道还不是为将之道?不过他还是低着头,向对方抱拳道:
“还请天师大人指点!”
洪坤点点头,缓缓起身,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良久之后,他为对方讲出了两个故事。
这两个都是有关大将军的故事。
二人都可称得上功高震主,权倾天下,但二人的结局却大不相同。
其中一人不仅被封“太师”,其孙女更是坐到了国母的位子上,虽然其功勋卓着,也不想着提出什么要求,行事滴水不漏,性行淑均,其死后甚至获得了“随葬天子”的殊荣。
另一人就惨了,本身就是皇亲国戚,在建功之后,进封大将军,堪称位极人臣,但因为其嚣张跋扈,最后被“连降十八级”,被赐自尽,客死异乡。
这二人正是中华历史上的两位名将,郭子仪和年羹尧。
但二者截然不同的结局,似乎在最开始就已注定。
封建王朝中君权大于一切,纵然功高震主,亦不可有其他心思,这终究是在为自己埋下祸根。
李义摸着下巴,沉思良久,许久以后才明白洪天师的意思。
“小子明白了!天师您是想说,一定要忠于王上,这才是中庸之道,唯有如此,方才能维持朝局的稳定,天下太平,可小子向王上进谏,实乃肺腑忠言……”
望着这可怜巴巴的家伙,洪坤却是越来越头,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可知这两个故事来自何处?它们皆来自贫道所属的那方世界,都是历史上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这……”
一时间,李义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话。
难怪三大天师有此等大才,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其远见卓识远超此世间的一切,有天师辅佐,大蜀朝岂能不盛?
不等对方说话,洪坤又坐了下来,盘着蛊虫,自顾自地说道:
“我和赵天师他们两个不属于这片天地,终究是过客,迟早会离开,但我等同为人族,且二者间有些渊源,所以才愿意出面帮扶!希望李将军能明白我的意思,王上可福泽万民就好,其余之事,不必再谈!”
洪坤的形象,在李义眼中被无限放大。
“所以……李将军你明白了么?”
“嗯!小子谨遵天师教诲!”
李义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对方一拜,这样的贤人,值得他这个大将军行此大礼。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对方笑着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化作一阵风,消失在了天牢之中。
洪坤离开天牢后,便直直朝着王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