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说很多软弱家伙们的语言,”流浪狗说,“探险家需要会语言,就像战士需要爪子一样。”
“那矮人语呢?”她用矮人语问道。
“矮人语也会。”他同样用矮人语回答道。
哇哦,好吧,这家伙真是充满惊喜啊。一个会多种语言的巨怪?别的巨怪不都应该是……挺笨的那种吗?流浪狗可能是挺怪的,但他看上去可一点儿都不笨。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矮人都会让她和不同的野兽对决。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这些打斗的性质——矮人其实并不想让她杀死对手——她在竞技场上感觉自在多了。她只需要用爪子给对手来几下不致命的攻击,押送人员就会把他们分开。要不是有笼子和脖子上的项圈,这说不定还挺有意思的呢。
到了第四天,她发现自己要和隔壁笼子里那六只可爱的小家伙们对决了。她可不想伤害可爱小家伙们,但让她恼火的是,这些小毛球们可毫不犹豫地表现出了想伤害她的意图。
隔开她们的闸门才刚打开一点,它们就从下面冲了过来,用力拉扯着铁链,想用它们那尖利的牙齿咬她的脚踝。或者说,是试图咬她的脚踝。她的脚踝可是相当结实的。
更糟糕的是,一股寒意正顺着她的腿往上蔓延。她的皮肤表面已经开始结上一层薄冰了。
“说真的,消停会儿行不行啊,”她一边试图甩开它们,一边说道。有几只更胆大的小家伙顺着她的腿往上爬,爬到她后背一半的位置,她才把它们扯下来。但它们还是不停地往上冲,而她身体上蔓延的寒意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开始感到绝望了。要是这样下去,她就要变成冰棍了。
就在她准备加大反击力度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有个办法可以应对这种情况,而且不用大开杀戒……
片刻之后,她又通过加兰的眼睛看起了外面的情况。他站在一片长着亮蓝色树叶的树林里。在树林中间,努伊勒正跪在一只不停扭动的猫旁边。她一只手握着猫流血的爪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魔杖对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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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兰……我好冷啊,”萨斯基亚说,“你能给我暖和暖和吗?”
他长叹一口气,“我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可我想听这话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啊,萨斯基亚。”
“我是认真的。给我施点法术呀!”
“什么?为什么?”
“照做就是了!”
加兰又叹了口气,朝他妻子走去,她已经把猫放开了。
“莫尔奇,你可得记住这个教训,”努伊勒说,“刺鱼可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要是你这边忙完了,我的光,”加兰说,“你愿意和我练练手吗?”
努伊勒的眼睛明显流露出怀疑,眯了起来,“什么样的练手?”
“魔法对练那种。”
她扬起眉毛,“你想和我……决斗?”
“没错,我想,”加兰说,“有问题吗?”
“没有!只是你从来都没……”她脸上绽放出笑容,“我当然愿意和你练手啦!”
萨斯基亚能听到他的心跳在胸腔里开始加速跳动了。他深吸一口气,“先提醒你一下,我的光,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努伊勒的笑容变成了调皮的坏笑,“我毫不怀疑你会对我使出全力的,大人。”
“走着瞧吧……”加兰说着,在她对面站好了位置。
萨斯基亚没等着看他们的决斗结果如何,就直接跳回了自己的身体里,这会儿她身上爬满了毛茸茸的小家伙。可爱小家伙们想咬穿她那坚韧的皮肤可没那么容易,这会儿似乎打算把她抱死了。一层冰壳已经裹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她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眨眼都很费劲。
押送人员刚开始把这些小小的攻击者从她身上拽下来,一股柔和的暖意就从她体内涌起,接着变成一波波的热流,接连不断地涌来。她的身上冒起了热气。可爱小家伙们从她背上跳下来,四散逃窜,惊慌地吱吱叫着。
她一把抓住两只逃窜的小家伙——一手一只——伸直胳膊把它们拎着,“咱们就当打了个平手,怎么样?”
萨斯基亚几乎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淹没在观众的喘息声、欢呼声以及喧闹的喊叫声里,但可爱小家伙们竖起了耳朵,也不再挣扎了。
她轻轻地把这两只小家伙放在地上,所有的小毛球都紧紧地聚成一团,圆溜溜的眼睛在她的脸和爪子之间来回打量着。她盘腿坐在它们面前,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于是,她们达成了和解。今天不会见血了,也没有明确的胜者。
有几个观众欢呼、吹口哨,但大多数人都在大声喝倒彩,那架势就好像她刚杀了他们的小狗似的。又或许鉴于这些矮人的脾性,是怪她没杀了那些小狗吧。
“见鬼去吧!”她朝他们大喊道。
接着就乱成了一锅粥。食物、麦芽酒还有……别的东西溅到了她背上,空气中满是愤怒的喊叫声,还有要求重赛的呼喊声。
押送她的人拉扯着她的铁链,准备把她带回笼子里。就在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事后想来,这本该是显而易见的事。
项圈发烫,可爱小家伙们发冷。把两者结合一下……
嗯,值得一试。
萨斯基亚朝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做了个手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项圈,“帮我把这玩意儿弄凉,我就把咱们都救出去。”
有几只可爱小家伙试探性地跳了过来。她一把抓住它们的铁链,用力一拽,把押送它们的人拽得摔倒在地,然后把小家伙们放在自己肩膀上。一股寒意爬上她的身体,但加兰施法残留的热量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寒意。它们冰冷的爪子伸出来,抓住了她的项圈。与此同时,她也用爪子钩住项圈——然后用力一拉。随着可爱小家伙们的寒意和项圈的热度僵持不下,她脖子那儿冒出了蒸汽。她使出全身力气又拽又拉,项圈开始变形,接着“啪”的一声,项圈被扯断了。她举起那破损的项圈——铁链还连在上面——在头顶挥舞着,把押送她的人打得东倒西歪、滑来滑去。有些人顺着楼梯逃走了,还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同伴则拿武器对准了她。她反手一挥,把他们打到了笼子的墙壁上。
观众们呆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有人欢呼了一声。也许他以为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呢?
有些可爱小家伙的押送人员想带着俘虏逃走,但萨斯基亚跳过竞技场,从他们无力的手指间夺过杆子,用爪子抓挠他们穿着铠甲的身体,还把他们踩在脚下。看到鲜血、扭曲的肢体,听到他们的惨叫声,她直想呕吐。但现在可没时间吐了。
她赶忙把毛茸茸的盟友们脖子上的小项圈扯掉,与此同时,竞技场外面的弩箭如雨点般朝她射来,她只能左右躲闪。
项圈一松开,萨斯基亚就试着去拉开把她和观众——以及外面世界——隔开的栏杆。但没用,这些栏杆比她笼子上的栏杆还粗呢。
不过,她这一尝试似乎把众人从惊愕中惊醒了过来。顿时一片混乱。喝醉了的矮人们大喊大叫,四处乱跑,跌跌撞撞,摔倒在地,还被同伴们踩在脚下。
小主,
她跑下楼梯,回到放笼子的那个房间,身后跟着六只毛茸茸的制冰小能手。看到流浪狗还被困在笼子里,萨斯基亚飞奔着穿过房间,朝一个正在逃跑的矮人扑了过去。她一把抓住他,扯下他的头盔,把他提到和自己脸一样高的位置。
“笼子的钥匙!”她用矮人语怒吼道,“把钥匙给我!”
他用颤抖的手指举起一个小物件:一个六边形的块状物,边缘刻着凹槽。它看起来不太像钥匙,但和她之前看到他们用来开自己笼子的钥匙是一样的。
萨斯基亚拿过钥匙,把他扔到一边。在可爱小家伙们的帮助下,她把流浪狗的项圈取了下来。
他冲她咧嘴一笑,“咱们比预想的还早逃出来了呢。现在我来保护你。跟我来。”他朝着楼梯跑去。
“呃,别走那边,流浪狗。从那儿出不去的。而且,还有弩箭呢。”
“公主你看得不够仔细呀。”他说。
“等等,我们是不是应该……?”她看了看其他被关着的野兽,随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它们很可能会直接攻击她,而且,不管这座城市的人怎么对不起她——还有这些怪物,在城市中间放出一群危险的怪物似乎都是件很糟糕的事。“算了,咱们走吧。”
回到竞技场,流浪狗顺着笼子的栏杆往上爬。看到他撕开高处天花板上一个她完全没注意到的舱口时,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哎呀。
他们挤过那个小开口,跑过笼子顶部,然后跳进了圆形剧场里。那儿只剩下几个掉队的人了,还有一些躺在地上流血受伤、被同伴踩踏过的人。尽管那场景很让人不舒服,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那些拿着弩弓和各种各样尖利武器对准她的矮人吸引过去了。
萨斯基亚全速朝出口跑去,她的神谕界面提前预警了几次射击,她便左躲右闪地避开了。在她身后,传来流浪狗的一声闷哼,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后背。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出了出口。
他们来到外面铺着鹅卵石的街道上,脚下还跟着一群匆匆跑过的白色小毛球。这会儿正是第二个暗夜时分,唯一的光源是一盏闪烁的路灯。不过萨斯基亚可不需要这玩意儿照明。她急忙环顾四周,想弄清楚自己的方位。头顶上方,一根巨大的石柱高耸着。之前从远处看到过这个标志性的建筑,所以她现在很清楚自己在城里的什么位置了。
“逃跑要耽搁一下了,公主。现在我们去踩扁那些讨厌的小矮子。”
流浪狗的话让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地面上。四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逆着逃跑的矮人潮走了过来。这是一伙挺吓人的家伙,浑身挂满武器,脸都藏在厚重的兜帽下面。
走过来的身影中有一个比其他人足足高出两个头,在他的同类里绝对称得上是个巨人了。萨斯基亚看着他手里的大锤子、大盾牌,还有从兜帽下露出来的长长的大胡子,当即就觉得他可以竞争一下史上最具矮人范儿的矮人这个称号了。在他身旁走着一个身材比较正常的矮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得离谱的弩弓,上面不是搭着一支弩箭,而是三支——每支弩箭都搭在不同的弦上。第三个身影身姿轻盈修长,明显是个女性,走起路来像舞者一样优雅,灵活的手指间旋转着两把匕首。第四个身影没拿什么明显的武器,但那个矮壮的小身影身上有种……
萨斯基亚停了下来,凑近仔细看。那是……?
后面追赶他们的矮人们从她身后的门里跑了出来,还在大喊大叫着。
弩弓“嘣嘣嘣”连响三声。匕首飞了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她看清了那些刀刃和弩箭的飞行轨迹,心里的怀疑几乎都得到了证实。他们瞄准的不是她,也不是流浪狗,更不是他们脚边的小家伙们。
三个追赶他们的人倒了下去,捂着喉咙和胸口,喘着粗气,嘴里发出汩汩的声音。其余的人高喊着,把注意力从巨怪们身上转移到了迎面走来的这些矮人身上。流浪狗趁机踩倒了一个。有两个人被战锤砸中了脸,最后一个则被一把细长的剑刺穿肋骨倒了下去。
三个后来的人从门里走出来,看了一眼这血腥的场面,赶紧转身又回屋里去了。
萨斯基亚警惕地看着这些神秘的救援者。他们真的是来帮忙的,还是……?
其中一个人把熟悉的虫皮兜帽往后一推。
“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啊,萨斯基,”鲁希尔德说道,冲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们来晚了一点——也许根本用不着我们来——但我带了几个朋友来收拾这些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