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渐渐无力,眼见公主仍然没有回头的意思,他竟急急咳嗽起来,语气中那份急切也让江易秋无法真的生气。
她叹息一声,转过身来面对严淮屹,眼神中的怒气已消散无踪:“什么好看难看的,天下的伤口哪里还有好看的?行了,就看一眼,不然我怎么决定之后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手上却不顾严淮屹的反对,强硬地掀起被角,卷起他宽松的白袴,露出狰狞的创口。
江易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抓过他的手臂解开布条。
伤处的皮肤被獠牙粗暴地撕裂,边缘呈现出参差不齐的蜿蜒状,血液染红了周围的皮肤,在简陋的处理下形成晦暗的血痂,白布条潦草地缠绕在伤处,血迹也在其浅色的布料上渗透开来,形成了一块块深浅不一的血渍。
“薛照果然不让那些人给你用药。”
“薛照…薛大人?”
“你不知道?是司天台的人救了我们,我先前帮过他一个小忙,倒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江易秋话锋一转,“不过他对你的态度很怪异,不论怎么说你也是跟着我的人,怎能这样亏待你?你以前可做了什么事,让薛府或司天台的人不高兴了?”
“属下与薛府,与司天台,并无交集。”他说话慢声细语,手上却突然攥紧了江易秋的衣袖,抬头将灰黯的眸子凝上她的脸颊,“薛大人为何要这么做,属下确实不知…”
“好好好,你何必急着坐起来?快躺下。”江易秋将他半撑起的身子按回榻上,又把他的薄被掖紧,“薛照对我说话也有些莫名其妙,想来是别的原因…总之我们不可与之正面交锋,他若是将消息带去平陵,便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江易秋思索片刻,目光坚定了许多:“我打算用剩下的银两让照顾我的侍女偷偷配些丹丸和外用的药来,你先用一些,一旦身子略有好转,我们便立即离开薛府。”
严淮屹点头表示同意,目光中透露出信任:“一切由你做主。”
江易秋轻声道,“我得走了,你好生休息。”
她起身走向窗户,熟练地打开窗户,身体一转,便要从窗口悄无声息地溜走,动作轻盈,似乎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然而,就在她即将消失在夜色中时,薛照身旁伺候的书童正好路过院子后方。他的眼睛圆睁,惊讶地看着人影从窗户溜出,黑夜中,她的身形像一只轻盈的猫儿。
少年站在阴影中,手中捧着书册,面容显得格外矛盾和迷茫。而远处,江易秋的身影已经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