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江易秋重复舒儿的话,再次向她确认。
“正是。”
恰好是事发十年之前,好巧不巧,这年中秋之后再过半月便是父皇将要给她和宋余衡赐婚的日子,眼下还剩三月有余。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一定要回绝了这道赐婚的圣旨。
奈何父皇向来看重皇家天威,旨意一旦下到公主府,便不可能收回。可身在帝王家,她的婚姻便注定是父皇手中的筹码,就算不选宋家,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挑。
如果重活一世有可能不再与宋家有瓜葛的话,不知是否还能遇见那白衣侍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问问他最后究竟为什么要舍命相救?
身后侍女端着菜一个个鱼贯而入,走路却几乎不发出声音,只听得到玉莲的轻声招呼。舒儿坐在一旁,静静等着公主再次开口。
“父皇…可有为我指婚?”
“圣上并无旨意。但您与宋家次子宋余衡大人走得近,这倒是皇都内人尽皆知的。”舒儿瞧着公主的神情不大对劲,关切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宋余衡”三个字又让江易秋倒吸一口凉气:“你觉得父皇会给我和宋家那个次子指婚?”
舒儿垂下眼帘,思忖片刻才回道:“奴婢不敢妄言。但您与宋大人素来交好,圣上知道的。他父亲乃户部尚书;宋大人自己连中三元,年纪轻轻便是翰林学士,前途无量,给您与宋大人赐婚,倒也不算不合规矩。殿下今日是怎么了,竟担忧起赐婚的事来。”
十年时光是切切实实倒转了的。
舒儿一番利弊分析也算是打醒了江易秋,让她知道方才的一番思虑是幻想。可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怎叫她甘心落得和上一世一样的下场,又怎么能轻易放跑了那个严淮屹。
“我若说真有赐婚的那一日,我也不想嫁呢。”
“殿下,这可是抗旨啊。”
她当然知道这是抗旨。
眼下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改变父皇对她和宋余衡关系的看法。
刚过小满,距离赐婚的日子还有些时间。若没记错,每年六月初六的天贶节父皇会在宫中晒藏书,这日子父皇会请不同党派的官员代表前去一同晒书、赏字画,再以天子的身份告诫群臣谨记圣人言,以表圣心良苦,而宋余衡就在文官之列。
江易秋心中念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似乎是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