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

闲剑英雄传 成二水 4075 字 1天前

只听马县令哼了一声,似将酒樽重重地摔在了桌上。那师爷忙赔笑道:“嘿嘿……既如此,就请上差动筷,请动筷!”

七把头笑了一声,道:“谢过了,请,请,马大人也请!”接着一阵风卷残云。

半晌无语,七把头吃了一阵,又率先开口道:“谢马大人款待了,在下这头一杯酒,先敬马大人了。”那马县令语气缓和,也回道:“不敢,请,请!”

屋内开始饮起酒来,气氛渐渐融洽,那师爷也干笑着赶话,又差人撤走了席面,换上了下酒小菜。

那师爷对这七把头极为客气,陆云汉正猜测这七把头的身份,又听见“哗啦”一声,碗碟被打翻在地。

师爷忙赔笑道:“县尊大人今日操劳过度,累着了,累着了!”又哼唧着似是在捡碗筷。

七把头也长叹一声,道:“又是赈灾,又是放粮,难为马大人了。”师爷接道:“是啊,是啊!先是闲云庄发生血案,县尊大人就已焦头烂额啦,哪知又来个地震……现下又有强人要劫粮,唉,县尊大人,难呐!”

那马县令阴阳怪气得一阵冷笑,已经酒劲上头。

七把头应了一声便不言语,只是一声长叹。

那马县令却朗声道:“韩子云: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二者皆讥,而学士多称与世云。想那闲云庄庄主沈某,单靠蛇鼠之机聚敛财富,又散毫厘与四方,邀名于庙堂,竟以商贾贱籍,一朝得恩与高天,垂赐功名锦绣加身,尚不思修德点检,专结交四方亡命草莽、盗强之辈,绿林之中,居然高颂其有什么孟尝之风,唤作什么小范蠡……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如今落得如此下场,算不得稀奇,算不得稀奇!”

他越说越兴奋,俨然一派书生腔调,陆云汉早已听得头皮发麻。

马县令又道:“范蠡何人?兴越灭吴匡扶社稷,三散家财而造福苍生!孟常何人?为官一任功在千秋,还珠合浦而德昭后世……”扑通一声,似是摔到在地,那师爷又哼唧着将他扶起。

马县令哼了一声似是推开了师爷,意犹未尽,继续道:“修行砥名,声施于天下,不过欺世盗名之辈!破财免灾,奔走与鞍间,不过投机取利之徒!结交强盗,设财役贫,豪暴侵凌孤弱,恣欲自快,虽非朋党宗强比周,其恶犹过之……嘿嘿,闲云庄,小范蠡,算得什么大侠?死的好,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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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捶胸顿足呼天抢地道:”君不见黄巢之乱唐乎?天下祸乱,首在礼坏乐崩,教化不兴则百姓愚昧,便有包藏祸心者趁机煽动造反揭竿而起,去岁白莲教作乱,少的了沈某之流乎?有此等人在,天下安得……安得不乱?”言罢朗声大笑。

陆云汉躲于后窗下,闻言陷入了沉思。

那马县令转笑为泣,道:“只可惜苍天无眼,既然先灭了白莲教,后灭了闲云庄,怎么又降下如此灾难来?”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那师爷立马好言宽慰,却也听不到七把头说话。

良久之后,只听那七把头道:“马县令,我此来一是为告诉你,官粮被劫,自有人祝你寻回。”那马县令闻言一喜,开始不住道谢。

七把头接着道:“这第二,是有一封信笺,烦请马县令转交即将要前来查案的锦衣卫。”那马县不再客套,只听见那师爷不住遵命,许是接过了信笺。

七把头高声补充道:“马县令,我这里要提前交代一下,交给锦衣卫的信笺,千万不要自行拆看,否则,锦衣卫可绕不过你们全家老幼。”那师爷忙回道:“是是是,县尊大人晓得机密,玩万不敢胡来。”

七把头“嗯”了一声,接着道:“我身受重伤,还要讨些草药,就请马县令安排人辛苦一趟吧。”也听不见那马县令说话,那师爷抢道:“请上差随小人这边来,药房在西厢房。”

那师爷又向马县令告辞,推开房门引着七把头出去了。

听二人远了,沈秋月低声对陆云汉道:“什么信笺,我去抢来给你瞧瞧。”陆云汉摇头回道:“这个不重要,跟着那厮,定能查出些缘由来。”说罢又拉着沈秋月远远尾随七把头而去。

屋内的马县令支应走了不速之客,一屁股坐在了桌上,只见他双目红肿,两腮的肉耷拉在胡须之上,已然憔悴至极,他又手捏着那行看了又看,一下扔掉了空桌一脚,继而双手抹脸,抽泣起来。哭了几声,又喃喃吟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不一时,走进来一个五短身材的小白胖子,正是那师爷。

那师爷见了桌上的信笺,急道:“县尊大人,这信是要紧的物件,乱扔不得,可要收好了。”那马县令止住了哭声,冷笑一声不搭理他。

师爷道:“县尊大人,不是卑职多嘴,似方才那些话,万万说不得,免得段送了前程。”

马县令一抬老眼,又把头一扬,冷笑道:“前程?我马某被贬此地做县令已经十年之久,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师爷自知失言,又忙道:“县尊近来累着了,还是让卑职扶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话间有衙役前来敲门,那师爷一开门,就听衙役急道:“钱师爷,快请县尊大人,京里来的锦衣卫到了!”

钱师爷急道:“快开中门!快开中门!”那衙役飞奔而去。马县令这才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整衣出门。

马县令转过照壁,一队大汉列队而立,各个身着飞鱼服,威武又冰冷。飞鱼服极似蟒袍,师爷见了不由双腿打颤膝盖发软。

头前一人雄壮高大,豹头环眼,浓眉虬髯,活似画里的钟馗,正是陈璋。

马县令施礼拜见,将一干人迎进了二堂。钱师爷精明,即令伙房准备酒宴,安排房舍。

马县令科甲正途出身,素以风骨着称,今日见了这伙瘟神,也不禁仔细起来,酒劲已经去了三分。

陈璋自非文雅书生作派,径自高座堂上,随手抓起茶碗来,咕嘟嘟牛饮而尽,张口道:“贵县,兄弟们由京城赶来,一路上马不停蹄,你这就备些酒肉来,再安排休息,兄弟们吃了好睡觉,明日一大早还要去闲云庄瞧瞧。”

马县令见他趾高气昂,心有不爽,只默不作声。

陈璋见这位县令五旬上下,耷拉着脑袋拢袖拱腰而立,只道他不曾见过锦衣卫,惊得呆了,咧开大嘴哈哈一笑。

钱师爷忙赔笑道:“回上差,县尊已经吩咐备宴了,诸位的住所也安排妥当了。”陈璋一扫满面风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一时酒宴摆开,一干锦衣卫共计十人全部入席,马县令和师爷站立在陈璋两侧侍候。

陈璋哈哈一笑,转过身来道:“咱叫陈璋,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马县令听他官居从三品,躬身道:“下官马仁宽,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