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达这时像是换了个人,收起了往日里常见的那副笑脸,表情严肃而坚定。
这估计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吧。
王二毛不敢大意,深吸了一口气,运起师门里的心法,灵台先要保持清明。
就见刘铭达拿过桌上的纸笔,放在自家右手边上,钢笔捏在手里,没拔笔套,而是在纸上虚点了几记,心里大致盘算好,然后开始讲了起来。
“二毛,大方向上,我跟侬没差别,所以这些目标上的东西我就不啰嗦了。”
目标不讲了?
王二毛两堂课上得不一样,也不敢打断问,只能先记下来。
“我跟侬首先要讲的,是一些道理。这些道理侬勿要硬记,能理解消化,那是最好。同样是护民,有几种人就有几种做法。统治者管理老百姓,叫做驭民。他们只要老百姓能听话,也能算是护民的一种。枪炮能让侬听话,就用枪炮,丰衣足食能让侬听话,那就给侬丰衣足食,各种手段五花八门,目的只为了一样,就是让侬老老实实,叫做啥就做啥。这些我不讲侬也应该晓得。为啥要讲呢?是因为从这些上头,可以得出一些结论,而这些结论,就是侬将来做判断做选择的基础。”
王二毛最服帖他的一点,就是从一桩平平无奇的事体上可以推演出无数结论的本事,忙竖起耳朵用心记。
“首先,统治者在他们还能维持统治的时候,是不会过分害民的。他们这时候考虑的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与民争利之事常有,真正自绝于民的,只有极少极少!所以,大部分的史书讲昏君,讲乱世,讲老百姓活不下去,大多数都是讲讲的,用来解释庙堂之争。其实呢,哪一种庙堂不是取食于民?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在这种时候,不存在救民护民。而与民争利,惩治官员,修订政策,就是最最普遍也是最最有效的调节器。侬要记牢,在这种时候,阿拉个人跟老百姓之间,不存在啥人救啥人的关系。”
“只有当统治者感觉到,再也维持不了他的统治了,那他的这双手才会赤露露的伸向老百姓,而在这个时候,护民的首要任务,并不是侬要去救多少人,而是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老百姓变成暴民!”
暴民?
王二毛眼睛巴登巴登眨了眨,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