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铭达这样讲法,王二毛忽然觉得,他的安全似乎并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日本人要是铁了心想杀他,怎么都可以杀,就算把他送到西伯利亚,难道就能安全了?
再讲,一旦潜逃,刘铭达的价值就没了,那为啥还要保护他呢?
他一下子没了方向,不禁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乔月梅。
乔月梅不晓得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没怎么听懂他们的谈话,正经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相当有教养的样子。
刘铭达沉思良久,下了决心。
“这件事,需要冒点风险。日本人之所以在上海暗地里对我下手,应该是顾忌到南京的面子。毕竟,我在周佛海那里算是第一智囊。如果明枪明炮,以后谁还会帮伪政府办事?这种风评一旦传开,汪精卫再想从老蒋那里挖人,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王二毛想了想,理论上确实是,但日本人的脑子是不是符合逻辑,这一直是个大问题。就他们发动战争以来的所作所为,很难用正常人来看待他们。
“刘兄,万事没绝对。就我晓得,在你们伪政府里,关系复杂得糊达达,日本人在上海还分了几帮人,各自拆台脚,啥人晓得啥辰光就有人在侬的背后放冷枪?这次是海军司令部,下次就可能是梅机关之类的。”
刘铭达苦笑了一下,“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大国博弈,日本的高层,自己都没定下一个统一的思路,更何况底下的人,各有各的想法再正常不过。八十万关东军到底是北上还是南下?国内的兵源到底是投入陆军还是海军?对蒋要不要继续诱降?对汪要不要加大投入?这些,随着战事的不断升级,凭他们现在的资源,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做到合理分配。今后只会越来越乱。我委身于汪伪,就是要在这乱局中找到可以跟他们制衡的办法。要我现在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绝对不可能!”
王二毛晓得他的初心,也晓得这事根本劝不住,只是……
刘铭达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对乔月梅讲抱歉。
“乔小姐,我这里的情况有些变化,危险程度比之前要高得多,原来的想法可能不再合适,就此作罢。今天劳烦您跑这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乔月梅算是听懂了,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坐着没动。
王二毛看她的意思,像是再要看看,只得拉着刘铭达重新坐下。
“侬准备哪能应对?我能再帮侬做点啥?”
“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在这里住一天,后天直接坐火车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