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定公在默不作声地通过观察,判断他的外甥是否能够脱离他,真正成为一代明君。
鞠言心知,自己本不应打扰眼前饮酒的主子,但手头之事十分紧急,需要他的决断,再三思索轻重后,鞠言还是走了过去。
端定公又提起一壶酒,自上浇下,灌进喉间,酒沿着他的下巴与脖颈淌下来,此刻的端定公贵气与优雅不在,带了几分痞气和豪迈,还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爷?”鞠言喊了他一句。
端定公早已听到他上来的声音,只是置若罔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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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言叹了口气,跪下来劝慰他:“别喝了吧,您这副样子,若是夫人在天有灵看到了,该多难受?”
四周的空气中忽地涌起一股波动,屋顶上的瓦片随之猛烈抖颤。
鞠言知道,这是爷情绪起伏的表现。
端定公淡淡看了他一眼,已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他兀自一笑,竟有些悲凉,“鞠言,你知道吗?她是故意的,崖谷之战,若她心里存了活着的念想,以她的能力,不至于赴死。那些能避免的牺牲,不过是她不愿见我的理由。”
鞠言听得心里一酸,他看着端定公,只觉得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一旦超离了生死,些许就变成了执念,便就劝不得,说不得。
有些时候他在想,能让人在十年后还念念不忘的感情,是比深入了骨髓里还要可怖的吧,是怎样的悲怆?
忘不了,戒不掉,改不了。
端定公自嘲地笑了笑,眼里藏着隐隐的沉痛,“世人都说她敢爱敢恨,她担得起这词,她的爱意浓烈,可连恨,也这般极致。”
他一直看着远处的景色,鞠言不敢再多言语,只在一旁静静待着,他要等端定公主动问起,才能将正事禀告。
在岑寂的夜里,鞠言瞧着淡月笼纱中的主子,陡然想到一句话。
这世上林林总总多少阴晴与圆缺,总有人瞧着万家悲喜燃着灯火,在提醒他丢了他的那盏温热。人生不过一场悲喜,死别带走欢喜,唯留生者徒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