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姆林无力地瘫坐在手术室门口。又是第一台失败的手术。
这是他正式成为医生的第一个月。
希内杜院长大吼一声“跟我走”,埃姆林就和希内杜院长进了手术室。等到埃姆林刚刚从医院风雨飘摇的命运中走出来,那个血淋淋的人就被推到了他的眼前。一时间整个手术室变得聒噪起来,医生们焦急地呼喊,护士们忙碌地擦拭,穿着无菌服的人影在他眼前奔来跑去,明亮的无影灯下各种机器的响声在埃姆林耳边吼叫,整个世界都在埃姆林面前晃动。
输血管已经将病人全身的血换了两遍,但破败的身体留不住活泼的鲜血,只能无助地任凭红色的血从身上各个窟窿肆意逃窜,浸透墨绿的床单。
“醒醒!不要睡!能听见吗?我是谁?”
那个残缺的血人慢慢转动眼珠看了埃姆林一眼,接着他的视野就定格在埃姆林的脸上。
随着维生机器的一声长鸣,整个抢救室都安静下来。院长放下手术钳,静默了一会儿便将布盖过了床上残破的躯体。
那块布料之下其实什么都没有了,内脏在碾压下烂成了泥,混在一起涂在轰鸣的蒸汽机上,骨骼碎成了渣,扎在自己的肉体上。
埃姆林还曾妄想着妙手回春的院长能以舍弃部分脏器和肢体的条件下能保下他的性命,但是奇迹终究没能降临在这个手术室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手术间,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脱下了无菌服,希内杜院长过来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不要伤心,要习惯失败,然后院长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埃姆林的视线里。
终于冲出了那压抑的手术区,埃姆林感觉自己踏出了地狱,可医院大厅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又让他感到一点窒息。
这个手术室的门外空荡荡的,没有人在等待那个病人走下手术台。
突然放松下来的埃姆林感到有些脱力,腿一软就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用力揉了揉自己干涩的双眼。
“辛苦了,医生,这看上去不是一场轻松的手术。”
一位长相平凡、穿着古朴的先生轻轻地走上来,撩起衣角坐在了他身边。埃姆林抬头打量两眼,看造型像是个马戏团的魔术师。
“只是徒劳罢了。”
埃姆林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明晃晃的白炽灯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