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复玉站在洞口,一直目送他,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转身回洞。
明月几次悄悄回头,都被龙晏拽回去。
“华道长一直目送你。”
“我知道,所以才不敢回头哇。”
章无象看龙晏这次是真紧张了,走路都要顺拐,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心中纳罕:龙晏十几岁年纪,这机缘未免太盛,修文大江如此,张朝真如此,现在华复玉也如此。莫非,是晏淞与太清宫大有渊源?但是自己与太清宫多年密切往来,却从未听闻此事。
章无象一招手,树林里跑出个隐身人,附耳在章无象身边,得到几句吩咐,转身又消失在丛山密林中。
龙晏悄悄对明月道:“看吧,这才是非凡。如果华道长所赠之人是你们先生,我倒觉得正常;至于送东西给我,倒是让我自己也颇费脑筋想不通。难道是他多年未遇到可教之人,在茫茫人海中终于逢到一个我,所以才倍感珍惜?”
“你能耐!”明月懒得理他,三两步走到章无象身边。
章无象道:“如说真有机会得华道长点拨,倒是不妨早备谢仪。”
“八字还没一撇呢,还备谢仪!你咋看着像是我爹似的…….”龙晏心里感动,但嘴上还是禁不住嘟囔道。
“你说什么?”章无象好像没有听清楚。
“没啥,没啥!早准备,好!”龙晏心道:自己何德何能,这么多人还抢着对自己好。回头一定得去大殿上拜拜,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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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还不想拜入华道长门下?”郭津道。
“你这小姑娘!何出此言?”龙晏急道,“一块大肉放在眼前,哪有拒之千里之理?”
“好哇,你说华道长是块大肉!”郭津笑。
“打个比方!打个比方!”龙晏道。
华复玉坐在明霞洞大书案前,无奈地摇了摇头。
龙晏瞧着郭津还在抿着嘴忍笑,不禁又道:“我的意思是说,成大事者只须放眼大处,不必拘泥细节。”
华复玉在明霞洞轻轻点了几下头。
“谢仪以后再备也不晚。毕竟,现在华道长也没说要收我为徒。也许只是见我之前伤病难医,有些可怜我罢了。”龙晏自我解嘲道。
华复玉刚拿起一卷经书要看,闻言又愣在了那里。自己竟然表达得如此不妥帖,让他误会至此?
“你看,他送我的松子松脂,这都是除风痹、安五脏、久服轻身的东西,什么意思你明白吧?”龙晏赶着问郭津。
郭津摇头。
华复玉凝神倾听。
“恐怕我还得好好调养,才能有适合修炼之身。意思是我还差得远呐!”
郭津被逗乐了。
华复玉则要遁走了:这还了得?含蓄没含蓄成,好心办了蠢事!刚才真应该把话说得再明白些。
“你还是别想的太复杂,华道长送你便是送你,应该没功夫跟你打哑谜。”明月回头道。
华复玉心想,这孩子倒是通透,回头跟修文大江说说,没多大毛病的话,能收就收了吧。
“我说的不对么?华道长要是真的多年没碰到可心的徒弟,又觉得我是可教之才,那不是应该送我个信物么?”
信物?华复玉走到架子前看了看,一时倒真没有看到合适的。
“你觉得啥才配得上‘信物’二字?”明月问。
华复玉也在等龙晏回答。
“你比如说,一本医道秘籍?一瓶珍稀丸药?一个不传之秘的古方?”龙晏想着自己珍惜的东西,发现可作为信物的东西还真不少。
一本秘籍?华复玉看看架子,没有。他的医道修为都存在脑子里,但是如果龙晏需要,倒是可以为他誊写一本。
珍稀丸药?那倒是挺多。只是刚才没有觉得他看重这些东西,如果知晓,就多给包几瓶好了。
至于古方,华复玉笑了,这东西他多。当下就拿出纸笔默写起来。
“你们别闹了,华道长只要想听,可是都听得到啊!”云勋道。
章无象也冲着龙晏点点头。
龙晏的脑袋轰的一下,心道:这下子玩大了!不至于华道长真的误会他贪心不足吧?该如何补救呢?
龙晏聪明归聪明,但有时候却是嘴巴比脑子快。只见他回过身去,双手合拢在嘴角,用力喊道:“华道长,我开玩笑的!您可别当真啊!”
华复玉闻言手上毛笔一顿,一滴大墨落在宣纸上。
章、明、郭、云四人则是齐齐一愣,全没想到龙晏倒是这么粗暴地直接。
太清宫长老院,正在凝神打坐的张朝真闻听,心道:这不落俗套的华师叔敢情也有小家子气的时候。
又窝回到太清宫厨房、等着云开掀开锅盖的修文大江最开心了,咧着嘴对一头大汗的云开道:“听听,老华今儿该坐立不安了,这回不知道怎么触犯了这位祖宗。我还道他行事多么稳妥可靠,想想有时倒是还不如我。”
云开扔给他一个滚烫的素包子,嘴角却特别不认同地闪出个冷笑。
旁边密室传来明干的轻呼:“云道长?云道长?”
云开扔下手里的家伙什,就跑过去。
“咦,这恢复的如此之快么?不是章无象派了人看护么?”修文大江趿拉着鞋,左右手轮番托着他的热包子,一边吹凉包子,一边跟着走了过去。
沈驰音正坐在院子中无聊,看到云开出得厨房,赶紧跟着跑向密室。
“丫头还真是好事之徒,”修文大江颇为满意地看着沈驰音飞起的马尾辫,“皮是皮了点,但是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