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我兄妹是从四川江油来的,去年家乡大旱,一个夏天没有下过一场雨,田地庄稼全枯死了,到了秋天,乡里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家中九口人,爷爷、奶奶、我妈和老汉儿全死了,大哥和二哥当了兵,不知道去了哪儿,三哥来了北平,剩下我和妹妹四处逃荒,最后不得已来了北平。”
少年如实回答,边说,泪流不止,言语之中满是悲痛,话到最后,小心放下妹妹,再度朝着余华跪地,不停地磕头:“老爷,您能收下我们吗?只要给口吃的,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四川江油。
熟悉的腔调传来,余华闻言一愣,脑袋有些发蒙,未曾想眼前兄妹居然是老乡,看着不断磕头的少年,心中仿佛有根弦被触动,陷入沉默。
过了两秒,余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
“回老爷,我叫徐锐,今年15,在祠堂私塾读了两年,先生给我取了一个名,我妹叫徐二丫,今年13,还没有大名。”少年徐锐心中大喜,哪里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意义,如实说道。
“东西收拾好,进来吧。”
注视着对方眼中满是希冀的光彩,余华叹了一口气,他不是无情之人,能救一个是一个,把匕首收了起来,吩咐道。
这个操蛋的年代,余华实在不忍拒绝眼前这对来自家乡的逃难兄妹,只得心软收留。
若是拒绝对方,余华清楚,在正月间的北平,这对兄妹要不了多久就会命丧街头。
所谓首善之地,善意针对的人。
但难民是人吗?
在这个年代,难民的身份地位比家畜高不了多少,介乎畜生与人之间。
不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