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地面的方砖上,面色一阵阵的凝重。
只召中州刺史,而不召上州刺史。
他们这位新皇,手段着实了得。
上州刺史,多是人口最多,经济最繁荣的州郡刺史,而中州刺史就要差上一等。
在官位和地方上都要差上一等。
但就是这差的一等,让很多无法调回朝中任三四品要员的中州刺史,死死的盯住了为数不多的上州刺史位置。
所以当听到李绚只召中州刺史回朝陛见时,所有的上州刺史就都看明白了。
李绚这是在威胁。
如果他们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那么李绚立刻就会用这些中州刺史彻底的取代他们。
而所有的中州刺史也明白,他们的机会就在眼前,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彼此。
所以当听到李绚收到了天下所有刺史送到长安的贺章,窦怀悊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但是,窦怀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是太宗皇帝的女婿,而不是太宗皇帝的儿子,若是轻举妄动,恐怕立刻就会被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甚至永远摆脱不了。
而且窦家人,窦玄德压的死死的。
除了几个糊涂的小辈牵涉到太平公主谋逆案以外,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牵涉其中。
也是因为如此,窦怀悊如今想要做什么就更难了。
一阵轻松的脚步声在前往的太极门内传来,窦怀悊下意识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从里面走出的薛季昶。
窦怀悊是幽州都督,而薛季昶是冀州刺史,两人几乎是比邻而居。
两人都是河北大吏,只要幽州和冀州联手,如果再能够加上营州,那么他们立刻就能够将河北分割出来。
但可惜,营州都督、临川公主驸马周务道在高宗皇帝病逝没多久就郁郁而终,而薛季昶又不同意反对李绚,整个河北只剩下一个窦怀悊。
“薛兄。”窦怀悊率先拱手。
“窦兄。”薛季昶脚步停下,对着窦怀悊还礼,同时将手里的奏本打开,在窦怀悊眼前一闪,待他看清楚之后,才收了回来,拱手道:“此事,还望窦兄全力相助。”
窦怀悊眼角微微一变,但瞬间就躬身道:“平阳郡公入凌烟阁之事,窦家必定倾力相助。”
“多谢了。”薛季昶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窦怀悊看了一眼四周明显听到了这句话的群臣,心已经彻底的沉了下来。
薛家不会再反对李绚了。
薛讷谋反,如今皇帝没有丝毫嫌隙的同意将薛仁贵放入凌烟阁,如此,薛家怎么可能还会反对皇帝。
尤其,薛绍还活着。
就在这個时候,一名青衣内侍出现在两仪门下,然后高声喊道:“陛下有旨,传幽州都督窦怀悊觐见。”
“臣幽州都督窦怀悊领旨。”窦怀悊立刻拱手站出,肃然领命的同时,心也不由得紧了起来。
……
站在殿中,窦怀悊沉沉的叩拜道:“臣窦怀悊拜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窦卿平身吧。”李绚微微抬手,随后笑着说道:“说起来,你还是朕的姐夫,除夕那日宗室聚会,你带着高顺县主也一起来吧,宗室在河北的人不多,多多交往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