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秋粮。”李绚神色淡漠的点头,随即平静的说道:“很多人都在意本王有没有在夏天积攒够足够的洪水用来行水攻,然而很多人并没有注意到,今夏的雨水其实是偏少的,少很多。”
李绚嘴角带出一丝冷笑,轻声说道:“他们只注意到少雨对本王不利,但他们从来没有注意到,少雨对天下也不利啊,今日必定是天下缺粮之年,虽然不至于旱灾,不至于粮荒,但粮食相比往年是少的,尤其是北方。”
“所以,江南的粮食?”唐真行小心的看向李绚。
李绚平静的点头,说道:“江南的粮食再过几天才会起运,若是我们的动作够快,若是粮船在路上有所耽搁,那么极大可能,那些粮食会落入我们的手上,而不会被送入洛阳。”
“太宗皇帝陷洛阳旧策?”唐真行看着李绚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害怕。
要知道,当年太宗皇帝光是围困洛阳就困了大半年,最后洛阳城中弹尽粮绝,甚至以人相食,最后才不得不投降。
那样一副场景,即便是唐真行这种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战将,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
李绚微微摇头,说道:“一样是攻心之策,但本王这里,已经不至于太宗皇帝旧策,因为只要大军围了洛阳,洛阳城中又缺粮,洛阳城中的百姓立刻就能想到当年太宗皇帝围洛阳的旧事,恐惧会让他们主动做些事情的。”
“是!”唐真行心中松了口气,但在他的心底,对李绚的敬畏更强。
“百姓,官员,世家,宗室,还有外戚,唐兄,只要我们杀到洛阳城下,洛阳就是我们的。”李绚的眼神明亮的可怕。
“喏!”唐真行躬身垂首。
李绚抬头看向前方,一座金银山将崤山划分为东崤山和西崤山,南北分别为北崤道和南崤道。
李绚平静的看向唐真行,说道:“唐兄,你走南崤道,本王走北崤道,小心一些,虽然我等已知陷阱所在何处,但千万不要冒进,将所有的陷阱全部拔除之后,再行破关。”
“末将领命。”唐真行沉沉躬身,然后认真说道:“末将破关绝对不会比大帅要慢半分。”
李绚笑了,点点头,说道:“走吧,明日清晨,我等在洛河平原相会。”
“是!”唐真行躬身,然后率领五千左卫,五千左骁勇卫,五千左武卫向南崤道而行。
李绚回头看向陕州州城的方向,黑暗之中,似乎能够听到无数的战马在奔行。
战马的确是在奔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千骑兵从北边绕着东城门奔行,然后返回到北边的黄河渡口,然后从黄河河道直奔虎牢关而去。
他们只有今夜一夜的时间,到了明日,说不定黄河河道就会重新被河水填满。
但是在今夜,河道之上即便是有水,存水也不会太多。
方便人在战马上面行走。
从陕州城到虎牢关有四百里,如果全部在河道上行走,李绚都不知道后面的拦河坝,能不能支撑到他们及时赶到虎牢关。
但好在实际上,他们再往东走六十里,就会抵达并州蒲州曹川镇。
从曹川镇沿着黄河北岸的山道,很快就能够抵达蒲州垣曲县,从垣曲县再往东就容易多了。
至于怎么选择就是李多祚的事情。
李绚的要求,是两日时间,骑兵必须奔行四百里至虎牢关。
和从河北冲杀下来的王方翼合并,最后直接杀破虎牢关。
虎牢关在黄河南侧,左边是邙山,右边是嵩山,北边是黄河天险,南边是河洛平原。
一旦杀破虎牢关,他们就能够从荥阳直接杀往洛阳,从北面威胁洛阳。
李多祚负责从北面突破函谷关,接应并州的王方翼。
李绚强攻硖石关,唐真行强攻崤陵关。
在更南面的汉中,还有麹崇裕带着一万精锐,准备伏击朝中杀往汉中的大军。
在李绚的身后,右屯卫将军南炬正在赶往陕州城,在李多祚的大军全部撤离陕州之前,会直接接管陕州的外防。
至于究竟是继续围困陕州城,还是说直接拿下陕州城,那都是南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