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迎金埒马,花伴玉楼人。
清晨,人影稀落。
整个平康坊东南角陷入了惯常的寂静。
一座精致的四层阁楼顶层,苏怜玉看着坐在边缘扶栏前的道士玄邈,认真福身道:“主人。”
“嗯!”玄邈,不,是李绚。
苏怜玉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绚。
李绚转头向外,目光所及,是整个平康坊。
还有对面的长安东市。
所有的一切从这里一览无余。
“惜玉楼不愧是整个平康坊最顶级的花楼,日进斗金啊!”李绚转头看向苏怜玉,说道:“昨日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苏怜玉沉沉低头,无比恭敬。
李绚神色放松下来,问道:“现在情况怎样?”
“禁军已经派人围了韦曲,早就致仕的前华州刺史,扶阳郡公韦师实站出来和禁军对着,禁军这才没有冲进韦曲去。”苏怜玉微微躬身。
太子逃了。
昨夜大慈恩寺的一场乱子,告诉了整個长安的官员,禁军将军张虔勖率兵屠了东宫,而太子李重照也从宫里逃了出来,最后在大慈恩寺直接脱身。
当然,也有传言说太子已经摔死了。
然而不管是如今京中正在传言的“天火降世,天子重生”,还是张虔勖对韦曲的围困,都告诉了人们事情别有玄机。
太子很有可能真的没死。
太子如果没死的话,那他能逃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韦曲。
皇后韦氏的娘家。
“韦家的老家伙还没有站出来呢,不着急。”李绚不在意的轻轻摆手。
苏怜玉轻轻点头。
京兆韦氏身为京城的老牌世家,历经数十代而不衰,家中着实有些底蕴。
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是前华州刺史,扶阳郡公。
甚至还有一些出生在前隋,和高祖皇帝、太宗皇帝都关系不错的老人。
整个天下,韦氏四品上的官员就有十几人。
尤其韦待价还是正三品的礼部尚书,以他的年纪,随便往上走一走就是宰相。
而且别看现在韦家因为李显的事情而处境恶劣,但是世家历来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习惯他们可没有忘记。
在李旦的相王府,姓韦的侍读和伴当可不止一个。
未来,只要韦家往李旦那里嫁一个嫡女,他们的局面立刻就能挽回过来。
“看样子,他是怕了。”李绚目光看向韦曲的方向,轻声叹道:“可想要冲进韦曲去彻查,可没有那么容易。”
韦家终究是中宗皇帝的后族,陇西门阀的门面。
张虔勖要查韦曲,首先必须要拿出圣旨,昭告韦氏他为什么屠了东宫,还要抓捕太子。
说不清这一点,他自己就是谋逆。
苏怜玉轻轻躬身,她知道,李显已死的这件事情,武后依旧在遮掩,
三门峡,函谷关,昨日就已经被封闭,任何人不得通行来往。
所以除了从洛阳杀到长安的张虔勖,没几个人知道皇帝已死。
而且,即便是张虔勖有武后的昭旨,也不能随便找个地方胡乱去说,谁知道他是不是矫诏。
没有足够分量大人物支持这种说法,韦家是不会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