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玉龙苑,东院之中。
一身紫色襦裙的刘瑾瑜,面对面帮着李绚整理衣冠。
小心的将九梁冠系好,刘瑾瑜这才抬头看着李绚,轻声问道:“夫君,今夜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李绚轻轻低头,看着眼前带着一丝担忧的忧虑面容,心中轻叹。
皇帝崩逝这种事情,他们谁都没有经历过。
越是往后,一切就越发的压迫到眼前,让人不由得心中不安。
李绚平静的笑笑,说道:“今日皇宫并没有什么异样,午时,太子还曾经给陛下送过药,之后也是一切平静,若是陛下有事,那么今夜的小年宴自然就举办不成,但现在,还没有任何取消的消息。”
刘瑾瑜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李绚,接着问道:“虽然说这次宴席,是陛下为了庆贺公主殿下诞子和太子妃有孕而办,但妾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绚点点头,伸手抓过一旁桌案上的八面长剑,跟着说道:“其实今夜的宴席,是为了弥补除夕夜宴和正旦朝宴而准备的,陛下感激群臣和宗室一年的辛劳,如今虽然是找得理由前提,但实际上,陛下还是有事。”
“是薛相的事情?”刘瑾瑜顿时明白了过来。
“尚书右仆射啊。”李绚将长剑挂在腰间,然后才轻声说道:“薛相性格执拗,裴相性格强硬,王相性格柔和,三人有矛盾,但又能调和,调和又互相牵制,上面又有天后压制,朝政自然稳妥,但是现在薛相出了问题,陛下怕是要找人弥补了。”
“难不成还能找人直接替补尚书右仆射不成?”刘瑾瑜脸色一阵惊讶。
李绚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陛下口袋里的人,比我们想象当中的要多,比如平阳郡公,又比如彭城郡公,尤其是彭城郡公,他毕竟是中书令,只要调回朝,说不定直接升任尚书左仆射也说不定,这样薛相的压力就少了。”
“那么安西战事呢?”刘瑾瑜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李绚。
“找人替换便是。”李绚深吸一口气,说道:“为夫,或者闻喜郡公,随便调一个人过去,安西之战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这样就能够将彭城郡公调换回来了。”
“那岂不是说,夫君马上就要启程前往安西了。”刘瑾瑜顿时紧张了起来。
李绚摇摇头,贴在刘瑾瑜耳边说道:“陛下之事,应该就在这一二日之间了,就算是要做什么,最多不过是遗诏罢了,以为夫的身份,三娘觉得为夫走得了吗?”
刘瑾瑜眉头顿时就是一挑,皇帝大行就在这一二日之间。
一旦皇帝崩逝,李绚这个嗣王,必须要服丧,短期之内根本无法离开长安。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陛下在一二日之间就能做出决定的,就算是想要留遗诏也未必能够留下。”李绚向前一步,直接拉开房门,同时转身看向刘瑾瑜说道:“况且陛下究竟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刘瑾瑜轻轻点头,和李绚肩并肩,同时说道:“是妾身有些失态了。”
“今夜,小心为上,不要透露太多表情。”李绚小心的嘱咐一声,然后才迈步走入房门。
刘瑾瑜赶紧跟上,两人一起走出院落。
黑驾马车停在门口,裴诗彤带着四个儿子站在那里,一脸疑惑的看着李绚和刘瑾瑜,她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李绚走过去,接过霞儿和昭儿,同时说道:“彤儿,今夜家中就交给你了,小心一些。”
“嗯!”裴诗彤顿时就肃然起来。
很多事情,李绚和她说的也不少,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心中也有数。
“夫君放心。”裴诗彤重重点头。
“好!”
……
马车之内,李绚将黑鞘长剑放在膝盖之上,轻轻抚摸,眼神低垂,神色沉迷。
刘瑾瑜抱着霞儿和昭儿坐在对面,没好气的看了李绚一眼,说道:“夫君既然说今夜无事,何必又要做这幅样子。”
李绚笑笑,抬头道:“娘子说的对。”
说完,李绚伸手在下方一按。
一个暗格打开开来,隐约能够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东西有不少。
李绚将黑鞘长剑放在暗格之中,然后才抬头看向刘瑾瑜说道:“若是他日有个什么,娘子记得该在哪里取东西。”
“嗯!”刘瑾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绚,局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