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绚认真躬身,然后坚定的说道:“若陛下能千秋万年,臣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李治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随后摇摇头,神色之间满是安慰:“前线之事,朕便交于你了,长安家中你也不必担心,有朕在,一些人的心思不会得逞的。”
“臣多谢陛下隆恩。”李绚再度深深的躬身,然后起身的时候,神色间有些迟疑。
“怎么了?”李治有些诧异,随后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是!”李绚小心的抬头,看向李治说道:“启禀陛下,臣回京虽只有一月时间,但观察之下,却发现今冬雨雪似乎不多。”
“嗯?”李治的脸色立刻认真起来,他知道,李绚向来对天气很有研究。
不仅是李绚,还有裴行俭,他们这些军前大将,对天气的事情,历来都非常敏感,
“你继续。”李治目光看向侧畔,帷帐之后,已经有人开始记录了起来。
李绚拱手,说道:“陛下,按照常理,冬日雨雪少,并不一定就说明年会干旱,只是冬日雨雪少,那么各地高山山顶之上的积雪便不会多,到了来年,积雪融化成的山泉便不会多,山泉汇聚入河流,那么自然也会影响河流当中的水量……”
“不必说了,朕明白了。”李治直接点头,看向侧边说道:“传旨,令工部,将作监,太史局,户部,密切关注今年天气水文,若有干旱之象,即刻下令各州刺史修通水道,蓄养水源,务必保证今年春种秋收不会有任何问题。”
“喏!”一名舍人立刻站了起来,微微躬身,然后已经快速的离开。
李治这才转身看向李绚,好奇的问道:“原来你们在军前观察天气是这么做的?”
“是。”李绚略微躬身,稍作沉吟,开口道:“陛下,以道门之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天地万物的根本都是炁,但雨雪河流都是水炁,水炁在冬日凝结成冰雪,到了夏日化为水流,若是冬日冰雪少了,夏日雨水自然也就不会多。”
李绚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他这番话中间自然有省略的部分,甚至省略的部分才是关键。
道门之理,也向来不是看书上说了什么,而是要看没说什么。
整本《老子》,虽然看起来十分通顺,但若是中间加上一两句话,便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含义。
谁能够悟透那没有写的一两句话,谁便才能真正的看透《老子》。
儒家最擅长的,是篡改古书,但道门最擅长的是隐。
真正的天地至理,哪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别人知道的。
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如此,如果你遇到了你的认知无法理解的东西,要么是你自己认识里面有很多东西被人篡改,要么就是真正有用的东西,从一开始就被人隐匿了。
……
“朕有些明白了。”李治抬头看向李绚,说道:“其他诸事朕倒也放心,如果今年真的有干旱的话,那么昌州的移民……”
“陛下。”李绚拱手,认真说道:“去岁之时,臣也曾多烦移民,但从吐谷浑,党项和苏毗往吐蕃移民并不难,难得是从吐谷浑往党项移民,人们宁肯去吐蕃,也不愿意留在党项,这便等于终于多了一条空隔带,若长久如此,昌州都督府怕是要下移。”
李治微微一愣,说到:“如此,若是无法统管党项诸地,昌州都督府还有何存在必要?”
“臣亦是忧心如此。”李绚再度面色凝重的拱手。
“朕知道了。”李治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启程了。”
“喏!”李绚认真的跪拜在地,然后沉声说道:“臣南昌王绚,拜别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万年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