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道宗被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诬陷之后,李景恒被降为卢国公。
扶阳侯是刑部侍郎韦待价,韦待价娶的就是文成公主的妹妹。
除了李道宗当年被流放病死以外,家中其实尚有不少人还在。
听到这些名字,文成公主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恍惚。
李绚继续说道:“殿下当年应该见过陛下,另外,韩王伯,霍王叔,庄王叔,还有其他王叔,皇姑母也都尚在……太子殿下,是陛下的三子,为人单纯仁厚,殿下若是回京,还望能提点几句。”
文成公主一字一句的记着李绚说的每个人每件事,缓缓点头。
等到李绚将如今长安,还有草原,以及逻些道的情况说完,文成公主才有些恍惚的回到了现实。
看着年纪轻轻的李绚,文成公主轻叹一声,说道:“二十七郎,少年英才,恐怕便是先帝也没有想到,大唐能一路从吐谷浑杀到那曲,甚至前军已经抵达到逻些城下。”
不仅太宗皇帝没有想到,恐怕就是松赞干布恐怕也一样不会想到。
李绚略微沉吟,这才开口说道:“一切都是被逼无奈,这些年,吐蕃一意北进,陷吐谷浑,骚扰陇右,有大非川之战,甚至试图联合突厥,新罗,倭国,以及朝中内患,试图灭我大唐,如此,臣才被迫上了吐蕃战场。”
想起诸多往事,李绚轻叹一声,说道:“大非川侥幸,复当年一败之仇,之后党项和苏毗,是论钦陵试图拉长粮道,但可惜,被臣用水军在通天河稳住局面,之后又找到了苏毗的破绽,最后又打破了唐古拉山,陷那曲。”
文成公主静静的听着,李绚的言辞当中,有许多是身不由己。
两军交锋,敌退我进,我退敌进,根本没有丝毫迟疑的空间。
李绚颇为有些手段,而论钦陵更是依仗地势。
但可惜,他总是能被李绚找到弱点,最后一次次的击败,乃至于有如今。
“对了,听说论钦陵之前就在那曲,那他现在?”文成公主有些面色凝重的看向李绚。
李绚沉默了下来,缓缓的开口道:“他还活着。”
……
“起码我们对外说他活着。”李绚站在黑漆漆的屋檐之下,然后轻轻的推开了里面的门。
文成公主站在门前,身后是一座幽深的院落,看不清是哪里,但密密麻麻无数的黑衣士卒持槊严守。
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厅堂,里面没有棺椁,文成公主侧头看向李绚,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如何,我和禄东赞都是有几分人情的,这些年,噶尔家族也没有太为难我。”
李绚退后一步,拱手:“殿下,请。”
“好!”文成公主迈步走进了厅堂之中,里面空气温热,没有凉气,也没有腐臭的气息,文成公主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转过身,她就看到内堂床榻之上,一名穿着白金色长袍的六旬老者,无声的躺在那里。
文成公主停步,眼神迟疑起来,太安静的,安静的就像是……
“他死了。”李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文成公主的身后,面色冷峻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尸体,然后平静的说道:“十日之前,他中了臣的一箭,五脏受损,流血过多,当夜就死了,但是有人在他身上下了毒,让他身体不腐,看起来就像活人一样,然后找了个口音像的,用来欺瞒众人。”
文成公主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才幽幽的开口:“他还是死在了二十七郎的手里。”
“算是吧。”李绚点点头,然后说道:“绚如今还在思索该怎么处置他的遗体,是就这样送到长安,还是说对外宣称他还活着,或是逃离了那曲,又或者落在了绚的手里,如此调动吐蕃大军,抓住机会,然后一击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