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独当一面之姿,但大局太差。」范履冰微微摇头,感慨道:「臣之所以建
议将南昌王留在东南,实在因为这的确不是一件坏事。」
「范卿细讲。」武后声音虽然很轻,但微微侧身,他明显来了兴致。
范履冰在诸多北门学士之中,也是最稳重的人,有些事情上,武后对他的信重,还在元万顷和刘祎之之上。
范履冰再度拱手道:「天后,纵观南昌王出仕以来,洛阳,扬州,杭州,婺州,多以破案为主,或与其洞察人心之能有关,行事做法也常用破案之法,即便后来死守梅岭关,破敌婺江上,看似借用风时,但本质依旧是对人心猜测,此行或可用于判案断案,但行军作战完全不行。」
「卿之前还说南昌王善于守城,如何又说完全不行?」武后稍微皱了皱眉头。
「天后,守城只需对己方人心猜测掌握,对彼方,只需有个大概即可,但大军征伐却远不是如此,其一,军卒将领之数远多于守城;其二,战局绵延长远,战场布及广阔,尤其以骑兵,以吐蕃为主,骑兵快速移动,受天时地利战术影响太大,反而是人心所用不足。」
稍作停顿,范履冰苦笑着说道:「这也便是臣之前所说,南昌王大局不足,守城尚可,但行军不成,他日或可调为西线某州刺史,但也仅此而已,不可任其为行军大将。」
武后下意识的点点头,她的脑海中回想起李绚曾经在洛阳,扬州,杭州,婺州,乃至于睦州所做之事,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范卿所言不错,想在睦州之时,段宝玄便请任其为安抚使,如此看来,段卿也是同样看法。」
「是的。」范履冰稍松一口气,然后说道:「南昌王为人谨慎,但又爱民如子……呵……」
武后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范卿为何发笑?」
「臣失态了。」范履冰立刻拱手,收敛笑容,然后说道:「南昌王其实并无多少爱民之心,他只是对百工水利之术感兴趣罢了,之后所传的三秋诗也好,丈夫志也罢,不过是少年人的理想而已,天后试想,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又能有多少理会民间疾苦呢!」
「范卿看人之术果然特别啊!」武后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实际上她之所以对李绚如此关注,还是因为李绚得到了李治的信重,分明是在将李绚朝某个特定的方向培养。
现在听到范履冰这么说,武后对李绚的使用,眼界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皇帝现在想的,是让李绚在鸿胪寺待上几年,然后调任地方州刺史,历练几年之后,等到三旬年纪以上,四旬年纪左右,回朝任职礼部尚书,但如今看来,只需要在中间略作手脚,鸿胪寺,司农寺,大理寺,礼部,工部,甚至刑部,少卿,卿,侍郎,中间再有几任刺史,便足够将他熬到六七十岁,那时候……
武后想到这里也就不多想了,那个时候,她自己都未必还在。
稍微停顿,武后重新看向了桌案上的奏本,李绚经由太子,交给皇帝,最后又落在了她手中密奏,武后轻声问道:「范卿,你觉得南昌王和太子关系如何?」
「君臣之属罢了。」范履冰一句话回答的很直接。
「哦?」武后神色有些平淡,但却开口说道:「南昌王每十日便有一本奏章送上,陛下有意让贤儿向南昌王学习地方处政之道,毕竟他们是同龄人,贤儿也曾参加南昌王的婚事。」
「天后。」范履冰声音紧跟着响起:「天后英明,应当能够所见,在南昌王的奏章之中,只有政务和公事,并无私情,而且据臣所知,今日,东宫数位庶子,宾客,都有政务要忙,所以南昌王的奏章到后,太子并未多研,便送到了陛下手中,南昌王和太子仅仅是君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