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做事,历来妥当,不过本督还是要提醒贤侄一定要小心,睦州之事,真正的难处还未开始,局势稍有平定,立刻就会有无数人从州外涌入,勾结官吏,划分田地,抢夺财产……」
「无非就是杀而已。」李绚的眼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但却又极度轻声的说道:「小侄无望前线立功,便只能在后方杀几颗人头来玩玩……或许,还可以给一些
人扣上阴潜谋逆的罪名。」
「贤侄记得斩草除根就好。」段宝玄一番话说的非常随意。
只有一旁姚志,在一边停顿坐立不安。
段宝玄所提到的真正的威胁,姚志怎么可能不明白。
那说的,就是他们这些吴越世家。
如果南昌王仅仅是挫败他们的打算,哪怕是杀上几个人,那些人也会死死的纠缠不休,甚至会疯狂报复,可如果被南昌王抓住机会,给他们扣上谋逆的罪名,以南昌王的杀性手段,一定会将他们所有人都杀光的,而且谋逆的罪名会被扣的死死的。
如果仅仅是前者,那些吴越世家根本就不在乎。
死几个人罢了,算什么。
可若是和谋逆扯上关系,然后再被皇帝盯上,那么到时候,他们就算是不死,也要被剥去几层皮。
其实姚志知道,李绚和段宝玄如今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他传个话。
如果真的有人不听,想要来试一试刀刃是否锋利,那么南昌王一定会用人头,来证明他这个「万人屠」的外号,绝不虚假。
「州城之事,王爷处置便是,倒是天阴教山中总坛,想要攻下怕是不易啊。」段宝玄轻轻的叹了口气,眉头微皱。
李绚抬头看了姚志一眼,姚志立刻会意,站起来拱手道:「下官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暂时告退。」
「嗯!」段宝玄微微点头。
看着姚志退出了祠堂,李绚这才看向段宝玄,语气郑重的说道:「根据百骑司的情报,天阴教在北野城下,至少留下了三千多具尸体,即便是不考虑伤病,他们东来,起码也有六千多人。」
淮进判断天阴教的残兵,如今只剩下两千多人,但李绚却十分肯定的说:不,人数要远超三倍。
「还有,黄山府支援的府兵,怕也只有不到五百人,甚至可能还要更少。」李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丘神積带来的人比他说的要少得多。
「丘神積向来喜欢行险,且赌性极大,他估计是在引诱会稽府府兵作为幌子,然后自己从后直接刺入,成则功成,败则由他人担负更大的责任。」段宝玄一声冷笑。
他曾经和丘行恭打过交道,那个家伙的性情就是这样,丘神積不过是一脉相承罢了。
「行险越多,遭遇的风险就越大,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全军覆灭。」李绚的神色很谨慎。
段宝玄很平静的说道:「但行险越大,也就越容易获胜。」
李绚谨慎的看着段宝玄,低声劝道:「天目山中,山道崎岖难行,极易方便设伏,此刻通往天阴角山中总坛的道路上,恐怕早已经布满了无数的陷阱,我军只需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就算是多费一些时间,也能将媱后的,死死的困在总坛之中,然后将其一举覆灭,」
「稳扎稳打是不错,怕是没有那个时间。」段宝玄微微摇头,看向李绚。
李绚立刻明白是谁在后面催促,他小心的说道:「可是一旦失败,容易影响到大局。」
段宝玄脸色平静的说道:「这有什办法么,本督虽然是越州都督,但对于折冲都尉也没有太大的限制,虽可以强行令其听令,但很多时候,就算是有令在先,淮都尉也难免会有理由突然率性而为。」
就比如之前,淮进就擅自退兵到山道五里深处,最终损兵折将。
段宝玄为人老辣,一旦出事,他的责任撇的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