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纱帘之后,是一张卧榻,卧榻上被褥凌乱,下面的褥子上还有一团印渍,微微凹陷了下去。
胡捕头站在一侧,对着李绚介绍说道:「那日卑职进来之后,便看到了郝参军就这样靠里侧躺在床上,六月天,整个房间莫名阴森森的,下官甚至都不用走过去,就知道郝参军已经……」
「房内当时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没有?」李绚的目光在整个房间里快速的掠过。
「有的。」胡积立刻指着一旁的桌案,说道:「据郝参军的小书童说,郝参军平日里性喜安静整洁,所以不论是什么时候,他书桌上的书籍都不会太乱,看起来,明显
是有人在这里搜找什么。」
李绚点点头,说道:「郝参军是户曹参军,很难说凶手要找的,就不是和户曹有关的文卷……都如此了,为何会定性成病故。」
「是小老儿的过!」一个胡须发会,头发稀疏,穿着灰色污渍补丁长袍的老仵作,背着木箱,从后面走了出来,然后有些讪讪的说道「是小老儿事发前夜喝多了酒,这才至于弄错的。」Z.br>
李绚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然后看向了县丞顾潭和主簿李定一,冷淡的说道:「本官虽不是内行,但也知道,像你这一行的人,平日里喝些小酒无伤大雅,甚至一遇案件便能清醒过来,甚至精神百倍……喝多,喝多从来不是判错的理由。」
老仵作脸色讪讪,眼神闪烁,李绚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本官不想知道这背后的龌鹾,本官只想知道,你最初的判断为何,你据实回奏便可,不然,不要以为你年老体衰,本官依旧可以让你尝一尝杖八十,流三千里的滋味。」
「不敢不敢。」李绚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仵作便已经吓得够呛。
以他的年龄,别说是杖八十流三千里,就是杖十流三百里,他也受不了。
深深的吸一口气,老仵作面色开始肃然起来,他看着李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样,沉声说道:「死者身上不见任何外伤,也没有和人搏斗的迹象,瞳孔中留有满是血丝,疑是心梗脑疾发作,但为防是有所漏查,小老儿想要将参军的尸体,带回去详查,但却被阻止。」
「是黄参军阻止的。」李定一神色复杂的看了顾潭一眼,然后有些黯然的说道:「本来还能查下去的。」
李绚点点头,随后紧跟着问道:「那又是谁将尸体从送到州城的?」
「是下官!」顾潭上前一步,拱手,面色沉稳。
「早猜到了!」李绚看了顾潭一眼,然后便向前走到了卧榻之前。
整个东阳,若不是有顾潭在上面遮掩,又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将一县参军的尸体送到州城去重新验查。
或许从一开始,顾潭就已经察觉到了郝渊身死背后的蹊跷。
顾潭放下手,眼角余光掠过李定一和康尧。
康尧的脸上有些惊讶,然而李定一却平静的可怕。
就在这时,李绚已经将床榻仔细查看了一遍,并不多少收获。
不过也是,当初的时候,法曹参军黄子铭就已经彻查过一遍了,能查到的,查不到的,现在都不在这里了。
李绚抬头,冷冷的说道:「习参军,回去之后,记得多派人盯着点黄参军。」
「喏!」习应拱手应诺。
一旁的胡积,还有顾潭、康尧和李定一,神色同时沉重了下来。
眼下这一切,虽然还不足以定黄子铭什么罪,但他身上的嫌疑也越来越重了。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一名捕快站在门口,沉声禀报:「启禀诸位上官,那书童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