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这个小家伙,感谢上帝,他真可爱,小小的……”
作为外婆,岳母第一时间凑了过去,夸赞着孩子的可爱,就连帕克一直认为长的很像冷血杀手的岳父,此刻也笑吟吟的盯着孩子,时不时的扮着鬼脸,虽然孩子已经睡着了,并不能看见。
“辛苦你了,很痛苦吧?”
帕克坐在床边,轻轻整理了丽莎的头发,挽在她的耳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围观这个刚刚降生在世界上的家庭新成员,这副举动,也让岳母岳父相当满意。
“很疼呢,像是被撕开了,不过……很有成就感,就像……做了一件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你不想看看他么?”
她低着头,看着孩子,温柔的笑着,忍不住亲了一下孩子,抱到帕克的身边,想让孩子的父亲也亲近亲近他。
此刻的帕克,很慌乱,他很想装作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给其他三人看,但他拙劣的演技无法将这一幕完整的演出来。
最终,他伸出手指,只有一根食指,放在孩子的手边,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嫩手张开,将这根手指轻轻握在里面。
“感受到了吗?帕克?”
丽莎WINK一下,似乎也想让帕克体会一下这种感觉,这种很奇妙的感觉,而帕克,确实也如同丽莎所期待的那样,他感受到了……那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可这种亲近感,却让他不知不觉鼻子开始发酸,不知道为何,眼睛便蕴起了水雾。
“他很可爱……”
“是吧?我的小天使。”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丽莎,等我回来。”
“嘿!帕克!你要去哪儿?你要把你的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扔下?真他妈的见鬼!你到底要去哪里!”
岳父有些生气,但没能阻止帕克的离开,神父正端着圣水准备给孩子好好洗洗,见帕克头也不回的离开,一头雾水的愣了一会,才摇摇头走进屋里。
……
“帕克,你刚有了孩子,这么做……不合适吧?”
高中的同窗老友们齐聚一堂,虽然端着酒杯,但却怎么都喝不下去口,不停的劝阻着帕克不要再喝了。
“没关系,我有了孩子,我高兴,所以喝点酒不行吗?”
“你这时候应该回去陪着丽莎和孩子,这也就是丽莎性格温柔,换做是我,老娘拖着胎盘也得过来揍你一顿。”
其中一个女性朋友抿了口酒,表达出一个女人的不满,同为女人,她能对如今丽莎的感觉感同身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换做是其他人,娶了自己的姐妹,然后做出这种事,她能把人脑壳子敲开,把他脑浆子当果冻吃了,但没办法,帕克也是她哥们。
反倒是男性同胞们对帕克此刻的状态十分理解,有了孩子,便有了负担,况且这世道险恶,将来这孩子会遭遇什么磨难,大家也有所预感,作为父亲,把孩子带到世上,无异是痛苦的,这点他们也心有戚戚。
“帕克,我懂你的想法,抚养孩子不容易,将来少不了为孩子担忧,但现在这个情况你不该再继续喝下去了。”
“不容易?有什么不容易的,就是开销变大了点嘛,我又不是承担不起,况且还有育儿基金,问题不大,服务生,麻烦再来一杯。”
“真的别喝了。”
“为什么?怕我喝不起么?你们知道为什么酒这么便宜么?因为我们需要廉价的酒……国家需要廉价的酒。”
大家拦不下,也不好强制拦下,只能等到他喝醉,其实也没用多酒,大家才搀扶起他,驱车将帕克送回家中。
回家时,帕克已经醉成了一坨烂泥,好友们看了看孩子,又把气到吹胡子瞪眼经的岳父岳母拉走,此刻,房间内只剩下两大一小三人。
孩子刚喝完奶,睡的正香,夫妻二人也回到床上,丽莎的左看看帕克,右看看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平躺下,关闭了房间内的灯。
直到半夜,她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睡梦中惊醒,没有第一时间开灯,漆黑的房间里,借着月光微微光亮,她看见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尖刀……
它慢慢的抬起,刃尖向下,对准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丽莎也紧张起来双手抓紧被子,呼吸开始便的急促起来,眼泪忍不住的流淌。
“呼……哧……呼……哧……”
持刀者的呼吸很粗重,像是破旧的封箱,听也都可以听的出来,此刻的他,内心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拷问。
一滴液体流淌过刀身,凝聚在刀尖,滚动一下,重量足以使它脱离依附的刀尖,最终滚落,掉在了刚出生不到十二个小时的婴儿额头上。
他开始哭了,声音洪亮,但依旧掩盖不住尖刀掉落在地板上的声响,以及男人的呼吸声,就在此时,丽莎坐起,打开了床头灯,见孩子还在哭闹,长舒了一口气。
“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做不到。”
帕克坐在地上,掩面哭泣,鲜血顺着胳膊流淌,经过手肘,掉落在地板上,面积逐渐扩大。
在床头灯的照亮下,丽莎靠在床头,咬住下唇,小声抽泣,婴儿床里的孩子,哭的响亮,地板上,帕克不停的道歉,掩面无声痛哭,一家三口的心境不同的哭泣映照在观众的眼里。
灯光远近也导致孩子是在最亮的区域,丽莎的灯光最为柔和,帕克则躲在阴影之中,这一幕电影场景,成为了许多电影爱好者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最佳经典镜头。
……
“我确实对我的孩子下不了手,哪怕这是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血脉带来的那种亲近感让我很难做到去伤害他,即便我知道,我让他活下去,也是在伤害他。”
“但那种令我崩溃的原因,我始终给不出答案,我到底为什么而哭?为了我的懦弱或者所谓的父爱?为了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
“但只有两种可能,我为孩子以后的生活感到担忧,我害怕他以后经历的痛苦会让他质问我,问出丽莎也害怕回答的问题,或者是我害怕指控谋杀孩子而入狱至少二百年,二选一,答案就在其中。”
“不过孩子还活着,也万幸他还活着,所以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需要我给出答案。”
……
“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情绪了,我一定要冲在最前面,向ZF提出我的诉求!”
一个年轻小伙子踩在课桌上,带着一股子要抛头颅洒热血的气势,举起早已制作已久的板报,惹得其他年轻人也热血涌动,目光中闪烁着要大干一场的决心。
杰森,也在其中。
一行人从学校出发,刚出了校门口,就堂而皇之的将板报拿了出来,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与看法,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滴滴滴!”
一连串的喇叭声响吸引了一行人的目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720S停在这帮孩子面前,副驾驶的车玻璃放下,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精致到所有男生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接着,驾驶位上的人从副驾驶窗口探出头,露出一张杰森并不想看到的脸,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看了看杰森周围的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嘿杰森,干嘛去?你们应该放学了吧?我们出去喝杯咖啡?”
“不了克里斯,我待会有事情要做……”
“去游行?”
“嗯……没错。”
得到答案后,不光克里斯扶额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连女伴都捂嘴轻笑了出来,不过下一秒,克里斯的面色就严肃了起来。
“杰森,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即便很久没见了,但童年的友谊我还记得,我想问你,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算是吧……”
“那就不要去,你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有。”
“为了什么心中的正义吗?还是什么理想世界?”
“嗯,我希望有正义。”
对视,很长时间的对视,直到克里斯拿起纸杯,喝光里面的饮料,吸管在杯中吸不到液体发出哗啦哗啦响,重新放回扶手箱杯架上。
“那祝你好运杰森,警察来的时候快点跑,别受太多伤,记得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V12引擎迸发出高达860匹的澎湃动力,刺耳又令人热血沸腾的轰鸣响起,这台百公里加速2.9秒的怪物瞬间奔跑起来,几秒后便消失不见,只能让杰森听到回火的声响。
“切,有钱人家的孩子从不希望世界改变,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理想世界,我们走吧。”
身旁的孩子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被杰森听在耳朵里,没说话,众人继续前行,乘坐地铁,到达广场,汇入人流,拥挤的人群给了他们必胜的决心,于是举起板报,仰天高喊。
“毒·品诞生恶魔!摧残灵魂!破坏大脑!拒绝大·麻合法化!赫亚先生给与的漫长生命不是用来吸·du的!”
人流聚集的越来越火,人们的火气越来越旺,这帮孩子没有分散,用力的朝着前方拥挤,直到见到边缘维持秩序的警察,便愤怒的朝着警察开炮。
“警察先生!你会给你的孩子吸大·麻么!令人恶心的资本家的走狗!”
“一边贩卖du品,一边维持秩序?你们就是这么维护国家安全的?我们是纳税人!是我们给你开的工资!你拿什么来保护我们?瘾君子的自觉吗!还是飞完叶子后掌握在你们手里的枪!”
“你想要飞叶子吗?我这里有!从超市里明码标价买的!看看!年满十八岁就可以购买!回去给你孩子尝尝吧!混蛋!”
一包草叶被同伴从兜里拿了出来,直接扔在了警察的防爆盾上,瞬间……杰森便通体生寒,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许多罐头样的东西被扔入人群,发出爆响,散发出呛鼻的浓烟,人群开始逃窜,痛呼声与尖叫不断围绕在杰森的耳边。
强劲的水流直接冲在脸上,像是壮汉的全力一巴掌,直接将杰森拍坐在地上,随后迎接他的是胶皮警棍。
“你是扔的东西吗!是你吗!”
“放开我!不是我扔的!松开我!你把我骨头打断了!”
“我他吗只允许你回复我yes!或者no!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扔的东西!再挣扎我就拧断你的手!我告诉你!你完了!你这辈子已经完蛋了伙计!你惹上大麻烦了!”
他被摁在地上,还在挣扎,警察毫不留手,几棍子抽打下去,疼痛感袭来,甚至有一棍子打到了他的后脑,随后,他只看到了无数的重影,人们慌乱的脚步,听觉也消失了,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其他两个伙伴也被摁在地上,被带上了手铐。
……
“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监护人,我要通知你一句,恭喜你,成功坑掉了父母一年的薪水用来保释你,待会他们来了,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一名警察坐在椅子上,盯着坐在审讯凳上,双手被拷住依然不老实的杰森冷笑。
“凭什么?我又没犯错!游行是合法的,凭什么要缴罚金?”
“凭什么?你没袭击警察吗?没有你,会引起骚乱吗?袭警外加扰乱游行治安,这不是犯罪?”
“那包大·麻又不是我扔的!”
“你怎么证明不是你扔的?你该庆幸,孩子!你只是个未年满十八周岁的孩子!你的错误不会记录在档案里,不会影响你将来的学业和工作,不然你以为会这么轻松的就放你走?你该庆幸你还差三个月成年!不然你这辈子就因为这个事儿毁了!就想你那些同学一样!想看看他们什么样吗?我让你看看!”
他拽着杰森的衣领,打开凳子桌板,进入到短时拘留区,拿起橡胶警棍使劲敲打起了拘留的铁门。
“咣咣咣……”
一阵巨响后,还是一阵令人压抑的安静,没有任何声音,杰森向里瞧着,他的同学,一大半都在这里了,才刚年满十八岁,却像死了一样,麻木的盯着天花板。
“我们还在调查,但这里的人,他,他,还有他,都跑不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成年了,并且在刚才有反抗动作,你想知道他们会面临什么吗?我猜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笑的冷漠,拎着杰森就像猎人拎着捕捉到的兔子,而这只兔子,已经呆滞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的恐惧,手脚颤抖,站都站不稳。
“科洛斯,那孩子的父母来了。”
有同事通知了警察,他就这么一路拎着瘦弱的杰森与帕克夫妻见面,当着杰森的面,拿走了帕克和丽莎累死累活一年才能赚来的薪水。
签字画押,然后走人,丽莎带他上了车,只剩下帕克还在与警察在警局门口攀谈。
“保释金是真事儿,不能给你退了,那孩子估计吓的够呛,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他,帕克,说真的,游行太危险了,别再让杰森去了,等他成年了,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知道,这次也辛苦你了科洛斯,给他上了一课,希望他能涨点教训吧,等我这边工作完成,可得好好喝两杯。”
“小意思,当初第一次见杰森时他还没有我的鞋大,没想到调回来后第一次见他,居然是在警局里,真是见鬼,唉,等他懂事了,我再跟他道歉吧。”
“那三个孩子……?”
“真完了,也是真事,现在不像我们去游行那时候了,现在管控的很严格,这三个孩子出来,除了最低级的体力劳动,基本没有公司会要他们了,他们不会应聘和他们作对的人当员工。”
“唉,那我先走了,回家我还得给他上上课。”
“少说两句吧,这打击对孩子来说太大了,好朋友完蛋了不说,梦想破灭了才是巨大的打击,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那么早就认识到,给孩子多一点包容,行了,我这边还有事,你先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