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滑落的血水糊住了吴岳的双眼，他使劲的眨了眨，努力保持着清醒。

“少爷，你听我说…我们还有希望的，据说最近有一支新起的军队，正在与城中的蒲达人对抗，那名将军姓沈，你和夫人再坚持一下…定能…雨过天晴…”

胳膊上攥着的手骤然滑落，林念遥怔然。

“吴岳，吴岳？”

在这段回忆里这么久了，见过不少流血的悲惨事件，但林念遥还是第一次目睹了亲近的人离开，吴岳虽是他的小厮，但也是他的朋友。

朋友遭此劫难，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抱着尸体，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在这一刻，他好似已经不是林念遥了，他就是姚清竹，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恨透了那些侵犯宁国的蒲达人。

林念遥背着吴岳的尸身走出院子，寻求能够安置尸骨的地方，路过的蒲达人看到了，发出嘲弄的笑声，给他指了个方向，他去了，发现那里是一个尸坑，无人掩埋的尸坑。

十几具尸体静静的在里头躺着，异味冲天，恶臭无比，周围满是蛆虫，林念遥还未靠近，便生生止住了步伐。

他朝另一个偏僻的院子走去，那里有一块空地，他要让吴岳入土为安。

挖一个能容纳成年男人的土坑不容易，十分耗费力气，只庆幸或许是离尸坑很近，无人愿意靠近，竟，也没人打搅林念遥，把吴岳埋葬之后，他回到院子时已经又天黑了

房间里仍然很挤，但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不用争抢，也有位置躺下，姚夫人已经睡下了，姚沫儿看了他一眼，神情麻木，什么话也没有说。

林念遥对其点了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就开始发呆，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

姚夫人的惊呼声将他惊醒。

“娘。”

林念遥猛地起身，只见姚夫人怀里抱着姚沫儿，其额头像个调色盘，血色中带着青紫，半张脸都淌着血迹，一看便知道，她还是撞墙自杀了。

将指尖探其鼻间，已没了声息，林念遥神情恍惚的看了姚夫人一眼，母子俩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个时候，来了一个蒲达人叫他们过去伺候，林念遥只好暂时放开姚夫人的手，示意自己要过去一趟。

他怕姚夫人看着姚沫儿的尸体想不开，对其说道：

“吴岳把消息打听回来了，说是城里有军队在与蒲达人相抗，我们还有希望的，娘亲，等着我回来，我们好好安置堂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