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因他们知晓下官与许少尹平素有来往,换作别人也不敢来跟着许少尹,担心挨揍。”
许敬宗瞧了眼晋王,确认没有跟丢,这才继续走着。
其实晋王身后跟着一群侍卫,倒也不怕会走丢。
上官仪又道:“御史台那些人也只能让下官来看看京兆府了。”
“换作之前,要是谁敢来盯着京兆府某家自然不会客气。”许敬宗继续走着,回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作坊已建设好,且不与他们计较。”
上官仪面带笑容。
咸阳县的作坊正在将棉花制成棉线,一群妇人正在用双手推拉着纺车。
今年少府监要向各县送去的五架纺车。
关中产业分上下游,有将棉花制成棉线的,再将棉线卖给别的县,或者卖给商贾。
咸阳县是唯一一个全程纺布的作坊,从棉花制成棉线,再成布都在一个巨大的作坊内完成。
纺车的价格很贵,各县买一架纺车是需要给钱的,这种改造后的纺车用起来确实方便可以几线并行,但这么一架纺车需要三百贯钱。
能够买得起纺车的也仅有这么几个县,京兆府不会当即收取他们的钱,各县可以先将钱欠着,等经营好了,再将银钱从利润中拿出来还给京兆府。
三百贯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是每个县都能负担得起的。
上官仪低声道:“往后的经营会一直这样吗?”
许敬宗摇头道:“发展的模式并不是固有不变的,已有人想要私开作坊了,将来个体的作坊会慢慢取代各县,可能还要再过几年吧,个体的财富积累速度并不快,这需要一个挺长的过程。”
李治反问道:“那么邻里几家共同出钱不就可以了。”
看着天真的晋王,许敬宗笑道:“有县里承担压力,他们还不至于自己去承受风险,既然有现成的,并不会有太多人主动地自立门户。”
“许少尹这个说法不矛盾吗?”
听到李治又反问了。
许敬宗思量着反驳,可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上官仪笑道:“东宫教出来的孩子果然不同,三两言语就能明白话语中的问题所在。”
“治只是在皇兄与皇姐教导下,学到了一些皮毛。”
许敬宗一阵无言,关中的一些治理方略,其实自己也没有吃透,长久以来,不明白的事先做着,后来就会慢慢明白。
基本上,京兆府在东宫太子的吩咐下,按照走一步看一步的方式运作着。
学习这种事也只能是自己领悟多少是多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东宫送来的方略与要点,越来越生涩难懂了。
自认博学的许敬宗正处于知识盲区,不过这都没什么,太子殿下提倡因地制宜,边学边实践的工作态度。
李治接着道:“但洛阳的经营模式与关中是不同的,洛阳的作坊多数都是商贾自建,如今颇有成效,治所言可对?”
许敬宗:“……”
“许少尹?”
许敬宗颔首道:“正是如此。”
回长安的路上,上官仪又提起了郭骆驼,现在其人带着家眷就住在了西域,挖坎儿井也好,种植瓜种棉花也罢,也不知道他何时能够回来。
将士们在中秋之前回来是最好的,或许大军也在念想着赶在中秋时间回到长安,可以与家人们共度佳节。
裴明礼在河西走廊待了一年,在河西走廊卖蜂蜜又赚了不少银钱,有了积蓄之后,就打算在长安再谋一番事业。
他正守在京兆府门口,打算见许敬宗。
可一直到天色入夜,都没见许少尹回来,临近宵禁的时候,裴明礼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家中。
打开家门就见到了正在与弟弟妹妹玩闹的薛大哥,他笑着道:“薛大哥!”
薛仁贵起身正色道:“守约被封为安西都护府的都护,这两年多半不会回来了,某家先随着大军回了卫府,来与你说一声。”
裴明礼笑着在院子内坐下来,道:“守约现在是裴都护了。”
薛仁贵重重点头,道:“军中将领都很赏识他,守约叮嘱让某家来看看你,近来如何?”
“挺好的,挺好的。”他笑呵呵道:“打算在关中开设一个作坊,现在洛阳那边的人都在开设作坊,有钱的商贾都去洛阳定居了,我先在关中开设,地方都选好了,就等见到许少尹。”
说着话,裴明礼还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