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句命格诗,令人一下便想到了那个为救师父灰飞烟灭的徒弟,那个在玉雪寒潭边哭的几乎昏厥过去的杜瑶光,那柄凄凉躺在她脚边的青玉缚。

小主,

自此以后她闭关五年,无人可依,以女子之身行男子之事,冲在两族大战的最前线,与最凶狠的魔物交战,她既是带给人希望的仙女,也是勇猛无畏的女战神。

这样一个耀眼自强的女子,居然需要有人可依,有人去爱,有人共度余生不离不弃才能成仙,虽然很难想象一座冰山做出小鸟依人之态,但是这显然是最好渡劫的命格了。

让杜瑶光渡情劫以飞升成仙,是玄慈提出来的,可她本意是推举本派之人,却看到其他派各派掌门都打着小算盘让手下优秀弟子做杜瑶光的夫君,气得玄慈脸色铁青。

她亲手养大的乖徒儿,容貌绝美,天资绝顶,这么好的白菜能被轻易拱去其他人家吗?

“贫道作为掌门师父,自认勉强能算半个母亲,这嫁娶之事,自然还是要依父母之言。”

玄慈如此一说,无极殿中便安静了。

“掌门,你与怀年长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这孩子也踏实勤奋,修为在同辈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贫道以为,你二人结为夫妇,最为合适了。”

杜瑶光的樱桃小嘴忍不住微微张大,差点当着诸位同僚的面,说出“她不愿”三个字。

怀年的表情更加惊讶,脸上甚至还有红晕,嘴里像是想说什么,但因为太过紧张而说不出来,就那样呆滞地看着玄慈。

怀年不是惊讶,而是喜悦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玄慈长老是他的长辈,看出了他喜欢师姐,就真的为他考虑了这门亲事。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可是,他的师姐眼中,是惊诧,和害怕。

十几年深刻的喜欢,让他对杜瑶光的每个眼神都了如指掌。

他见师姐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顾着师弟的面子又不好出言拒绝,怀年有些心疼,不愿让她心中焦灼,便站出来,道:“长老,现下人间兵荒马乱,实在不是办喜事的好时候,还是……容后再议吧。”

他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师姐。杜瑶光涣散的目光中,有一丝悲戚。

怀年在大多数人眼中,怎么也算个良人。

心思正直清明,用情专一,体贴温柔,但是……

每当想起那个影子时,她的内心就会只剩下两个字——不愿。

虽然现在的他,令她感受不到一丝喜悦,全是痛苦和愤恨,尤其是那张面具,将她二十多年的噩梦诠释地淋漓尽致。

但是当她看到那张面具下的脸呢?她会怀念南疆夜晚的风,那场牵手和拥抱,心灵相通的感觉,还会回味那带着苦涩的亲吻,反复品尝,温热到令她脸颊发烫。

然后她会骂自己不知羞耻,但是,那一刻,姜流只是姜流,不是姜焱凌。

这种内心痛苦的撕扯,她却一点也舍不得抛弃,已经成了钉在她心脏上的一部分了,可能永远,也抛却不了。

“听说你要嫁人了?”

身后这声询问,那熟悉的声音,就像在一块即将冻上的寒潭上重重敲了一下,冰块全部碎裂,潭水又活了过来。

这样莽撞,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杜瑶光一激动,扭过身看着他时,眼眶竟已经红了。

他没有戴着面具,正用那张她深深思念过的面容看着她。

“你……”

杜瑶光凝望着他,一腔热烈被她压了回去,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走!”

“我得到答案就走,一刻都不多留。”姜焱凌用请求的语气道。

杜瑶光听他这样说,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心一软,没有拒绝。

“你真要嫁他吗?”

“关你什么事?我……”杜瑶光正要强硬回绝这个问题,但是一看他此刻黑色的如星星般的双眸,她又心软了。

究竟是多大的委屈,能让他这样的人看起来可怜无助呢?

能看出来他是忍着天大的焦急在平静地问这句话,要是她再激他几句,感觉他要急疯了。

“兵荒马乱的年代,办什么喜事……”杜瑶光低声道,依然说出了那个她认为他喜欢的答案。

果然,姜焱凌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轻松了几分,露出一抹微笑,庆幸的呼出一口气。

见他劫后余生般的表情,杜瑶光又有些不爽,呛道:“就算我嫁了又如何?你自有娇滴滴的天妖女皇惦记你,还想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