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嬴政随意屠尽外祖父满门,亦或是在嬴成蟜屠尽其外祖父满门后无动于衷,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嬴政?
一个暴虐无情的名头,将被牢牢的冠在嬴政头顶!
但那并不是应该由嬴政承担的骂名!
在嬴成蟜诚恳的注视下,嬴政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杀意和愤怒,沉声道:“既然王弟意欲入府一观,那寡人便随王弟入府一观。”
“传令群臣先行前往邯郸宫布置宴席。”
“弟与寡人先往赵财府上!”
五马大车悄然离阵,向着喧嚣处行进而去。
没等马车停稳,刺耳的嚎叫声便穿透车门闯入了嬴政和嬴成蟜的耳膜之中。
“今日大王还朝,某身为大王的外大父理应出城相迎,尔等怎敢阻某?就不惧大王降罪乎?!”
“尔等安敢阻某?某乃大王伯舅父也!”
“快看!是大王的车驾!大王来看我们了!”
“政儿!乃舅父真真是想死你了!快下车让舅父看看!”
赵财府外,数具无头的尸首横陈于地,血洒遍地。
赵财府内,百余名身穿素色布衣的男女老少簇拥在府门口吵嚷不休。
待他们看到一架由五匹黑马拉乘的大车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出声,对那五马大车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在他们满是期许的目光中,一道身形高壮、身穿秦王深衣的青年迈步下车。
赵财、赵丰、赵盈等人眼中都不由得涌出一抹讶然。
此人……怎的与秦长安君那般相似?!
但再看看此人身上那件唯有君王才有资格绣纹的图样,又想到嬴成蟜和嬴政终究是同父兄弟,很可能长相相似,赵府众人便又放下心来。
赵财手拄拐杖,颤颤巍巍的往前走,喜极而泣道:“政儿!政儿啊!”
“乃外大父思政儿甚切也,今终能得见政儿,乃外大父死也无憾!”
终于走到此人面前,赵财用力抓住了此人的胳膊,仰起头激动的说:“高了!也壮了!”
“但这眼睛和嘴却与小时候一般无二,更是同汝母太过相似!”
“政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赵丰、赵盈等人也团团围绕在此人身边,满是激动的连声低呼:“政儿可还记得乃舅父乎?政儿小的时候乃舅父还抱过你呢,你彼时还尿了乃舅父一身!”
“纵是多年未见,某却一眼便认出了政儿,政儿可还记得某乎?!”
“政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麾下这些士卒竟敢如此对待我等,伱可定要为我等做主啊!”
迎着赵府众人亲切的招呼和热络的目光,嬴成蟜淡声开口:“本君怎的不记得本君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赵府众人:啊???
本、本君?!!
看着嬴成蟜身上那件唯有嬴政能穿的深衣,赵财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政儿,你莫要玩笑啊!”
赵府门外,守卫于此的一众将士齐齐躬身,拱手高呼:“末将等,拜见主帅!”
赵府众人:?!!
听着士卒们的呼声,赵府众人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们认错人了!!!
赵财强压下颤抖的心,拱手一礼:“是老朽眼拙,失礼之处万望长安君勿怪!”
“据闻大王已入邯郸城,老朽身为大王的外大父理应前去迎接。”
“不知长安君可否行个方便?”
嬴成蟜俯视着赵财,目光冷冽:“是不是因为本将此番急于破燕而未曾在邯郸城内大开杀戒,故而老丈以为本将很好说话?”
“本将的军令,老丈也敢违背?”